她想起上次在京城見到藺老將軍的模樣，鬢發斑白，眼神裏滿是喪子之痛，談及戰死的藺穆安時，聲音都帶著哽咽，那般慈父模樣，怎麼會突然起兵宮？

        「藺老將軍……」杜尚若喃喃重復著這個名字，心一點點沉了下去。

        杜尚若連忙上前招呼，遞上一包桂花糖：「大娘，嘗嘗鮮，今日開業，進店就有糖吃。這些手帕、香都是用布莊的布的，您要是喜歡，不妨看看。」

        開業那天，離新年還有不到一週，現在要買布新衣也太晚了，大多人家早已備好年貨，便提前動了心思，趕制了許多小巧的物件。

        韓盧把她拉到旁邊的空房，反手帶上房門，才沉聲：「我剛才聽來往的客商說，藺老將軍帶兵宮，宮城已經被圍了三日，皇上被困在養心殿，京城裏亂得很。」

        刷新後的牆面潔白乾淨，木架上面已經掛了幾匹她設計的布匹，也如京城布莊那般佈置了個供小孩玩樂的地方，供來店裏的小孩玩耍，免得大人挑選布料時分心。

        還有上次「藺將軍」遭遇南蠻夜襲的消息傳來時，她分明聽說藺老將軍氣急攻心，病倒在床，無法上朝，怎麼短短時日，就出這種事。

        孩子們一見角落裏的玩偶，立馬掙脫母親的手跑過去，嘰嘰喳喳地玩了起來。

        天剛亮，韓盧便把牌匾掛了起來，黑底金字，在晨光裏閃著溫潤的光。

        有個小姑娘拿著布偶兔子不肯撒手，母親有些不好意思，杜尚若笑著把兔子給她：「孩子喜歡就好，有空便來玩。」

        江南的日子過得舒緩，像河水淌般不疾不徐，連帶著人心都沉靜了許多，她幾乎要忘了京城的紛擾，想著在江南安安穩穩過下去也不錯。

        婦人們便趁機打量貨架上的布匹，摸著布料柔軟順，又看紋樣別緻，忍不住互相議論。

        小姑娘笑得眼睛彎彎，甜甜地喊了聲「我要天天來」，惹得眾人都笑了。

        可這份安穩沒維持多久，便被一場突如其來的言打破了。

        「我家丫頭明年開春要新衫，不如就在這兒定一匹。」

        杜尚若猛地站起，抬頭看向韓盧：「出甚麼事了？」繡娘見狀，識趣地收拾起針線筐，悄悄退了出去，把空間留給兩人。

        布莊的裝潢比預想中順利，要改動的地方也不多，不到十天便全完工。

        韓盧怕她住不慣異鄉的小院，這段時間除了顧鋪子，把小院也一點點改裝了。

        「這布比別家的好看，摸著也舒服。」

        大娘接過糖，剝開一顆放進嘴裏，甜香在尖散開，笑著點頭：「真甜！你這手藝真巧，這香上面的紋樣活靈活現，我買兩個給孫女兒掛著玩。」

        又讓人熬了紅糖姜茶，準備了不少桂花糖、花生糖，用小小的油紙包好，打算給來捧場的街坊鄰裏分一分。

有的雅致，再重新裝潢也不難。

        剛掛好牌匾，就有路過的街坊駐足張望。見是新鋪子開業，門口還擺著糖和小物件，大家便紛紛湊了過來。一個穿著藍布衫的大娘笑著走進來：「新開的布莊呀？老闆娘看著真俊，這布繡得真好看！」

        韓盧忙著給大家倒紅糖姜茶，杜尚若則耐心地給婦人們介紹布料的質地、花色，遇到喜歡手帕香的，便細心地打包好。

        「京城出事了！」韓盧關好院門，臉色有些凝重，快步走到正和繡娘商討繡樣的杜尚若面前。

        旁邊幾個帶著孩子的婦人見店裏有布偶、有糖果，也帶著孩子進來湊熱鬧。

        一時間，店裏人聲鼎沸，滿是市井煙火氣。杜尚若看著眼前的熱鬧景象，望著邊忙前忙後的韓盧，又看了看孩子們歡快的笑臉，心裏滿是踏實的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