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離動shen去江南還有幾日，新年也尚有半月，杜尚若早早收拾好行nang。衣物疊得整齊、常用的針線笸籮、還有韓盧為她買的桃木梳，都一一放進青布包袱裏，可收拾完了，她卻總在屋子裏打轉，目光落在每一處都挪不開。?

        這屋子是韓盧親手為她裝潢的，哪裏都是她喜歡的樣子，也是他們第一個家。她伸手撫過矮櫃的木紋，指尖能觸到細微的打磨痕跡，眼眶忽然就熱了。

        韓盧從外面進來，見她對著矮櫃發呆，知dao她捨不得：「捨不得就多看看，我們先在這兒把年提前過了，不然等上了船，指不定要多少天，就錯過新年了。」??

        杜尚若想著也是，這一趟也不知能不能回來，便點頭dao：「好。」這是在自家過的第一個新年，她也希望能好好過。

        第二日天剛亮，韓盧就揣著錢袋去了集市。等他回來時，手裏拎著一大卷大紅宣紙，還順帶買了串糖葫蘆，用草繩拴著，遞到杜尚若面前：「路上見著賣的，想讓你嚐嚐，就買了串。」?

        杜尚若接過來，咬了顆山楂，酸甜的滋味在嘴裏散開，眉眼都彎了。韓盧把宣紙在桌上鋪開，又取來硯台和墨錠，倒了些溫水，握著墨杵慢慢研磨。?

        「你字好，春聯還是讓你寫。」韓盧磨著墨，目光落在她臉上，帶著笑意。?

        杜尚若放下糖葫蘆，ca了ca手：「你的字也是我教出來的，怎會寫不好？我看你就是故意誇我。」?

        「是啊，我就是想偷懶，故意誇你，讓你寫。」

        杜尚若洗淨手，拿起mao筆，指尖在筆桿上輕輕頓了頓，才在宣紙上落下「福」字。她的字不算遒勁，卻帶著幾分娟秀溫婉，每一筆都寫得格外認真。?

        韓盧磨墨的動作沒停，目光卻黏在她shen上，見她額前碎髮垂下來遮住眼睛，便放下墨杵，伸手替她攏到耳後，指尖不經意蹭過她耳垂，惹得她手一抖，筆尖在紙上暈開一小團墨漬。??

        「都怪你。」杜尚若嗔了他一句，嘴角卻忍不住往上揚。韓盧低笑出聲，換了張紙：「我的錯，你接著寫，這次我好好磨墨。」??

        等兩幅春聯寫好，韓盧小心翼翼把春聯掛在院裏的廊zhu上，大紅色在白雪映襯下，格外亮眼。??

        啓程當天，天剛蒙蒙亮，院門外的敲門聲就輕輕響起。

        韓盧披了件厚棉襖起shen開門，寒風裹著細碎的雪沫湧進來，他抬眼便見上官蕙站在雪中，墨色的披風上落了層薄雪，shen旁的兩個船夫各提著食盒，手都凍得微微發紅。??

        上官蕙見門開了，忙拍了拍披風上的雪，嘴角彎起笑意，可眼底的紅卻藏不住：「我怕你們路上趕時間，讓廚房早早熬了粥，還zuo了些你愛吃的蘿蔔糕，都裝在食盒裏，路上能熱著吃。」

        她一邊說，一邊把食盒往韓盧手裏遞，指尖碰到韓盧的手，才發覺自己的手凍得冰涼。??

        杜尚若這時也走了出來，見上官蕙臉頰凍得泛著紅，鼻尖也紅紅的，心裏一緊，快步上前握住她的手。

        上官蕙的手很涼，杜尚若忍不住用雙手裹住，輕輕搓了搓：「這麼早天還冷，你怎麼不多穿點？還弄這些吃的。」??

        「跟我還客氣什麼。」上官蕙反握住杜尚若的手，力dao不自覺加重了些，「船我都驗過了，艙裏鋪了三層棉墊，還備了炭火盆，路上冷了就燒著。你們到了江南，得先給我捎封信，報個平安。」??

        杜尚若點點頭，眼眶慢慢熱了：「會的，一定給你捎信。你在京城??也多加小心要是??要是有什麼難辦的事，別ying扛，就去江南找我。」??

        上官蕙聽著，鼻尖更酸了，她別開眼，看向遠處泛白的天際，又很快轉回來，扯出個更明顯的笑：「我知dao，你不用替我擔心，我在京城好好的。」可說話時，她的指尖卻微微發顫，握著杜尚若的手，久久沒松開。??

        韓盧把食盒搬上車，回頭見兩人還站在原地，便輕聲提醒：「時候不早了，該出發了。」??

        晨光漸漸漫開，東方天際的橘紅染透了半邊天，雪地上的薄雪被照得發亮，卻沒驅散多少寒意。到了碼頭，烏篷船靜靜泊在水面，船槳靠在船邊，像在等候著遠行的人。??

        看見船了，兩人這才鬆開手，上官蕙又叮囑：「路上別著涼，粥要趁熱喝，蘿蔔糕要是ying了，就用炭火烤烤。」??

        「嗯，我都記著。」杜尚若應著，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