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尚若聞言，臉頰微微泛紅，搖了搖頭：「我又不會釣魚，連釣竿都沒碰過，萬一把魚餌用光，豈不是要鬧笑話？」

        韓盧笑著點頭：「這河裏的魚多著，隨手就能釣到魚，你要是喜歡，明日我們便一起試試看。」??

        船艙裏，韓盧坐在杜尚若邊，兩人靠著棉墊，看著窗外的景色。

        不知不覺，夕陽漸漸沉了下來，把天邊染成了橘紅，又慢慢暈開粉紫的霞光。

        杜尚若把往他碗裏推了推：「你才該多吃，明天要釣的魚還得靠你呢。」

        她偷偷抬眼看向韓盧，見他正專注地挑著魚刺，心裏乎乎的，他待她都沒變過，還是一樣的好。

        杜尚若拿起筷子，夾了一小塊魚肉，入口鮮，帶著淡淡的酒香，忍不住彎了眉眼：「真好吃，比平常吃的更鮮，這河水養的魚就是不一樣。」??

        船夫在艙外生起了炭火，通紅的炭火在銅盆裏泛著光，把艙內照得亮堂堂的。

        杜尚若點點頭，閉上眼睛：「不知那邊的市集會不會也不一樣??」

        韓盧把食盒打開，取出點心和粥，遞到杜尚若面前：「快趁熱吃點，路上還得走好些天。」杜尚若接過粥碗，小口喝著，溫熱的粥進胃裏，得人渾舒暢。

        韓盧見她吃得滿足，便把自己碗裏的荷包夾到她碗裏：「你多吃點，船上冷，補補子。」??

        「不會就學吧，從前都是你教我寫字算帳，這回換我教你釣魚。」

        原本密密麻麻的雪變得零星，小小的雪絮，打轉著從天上飄下來，雪花有的落在她的髮梢，有的輕巧落在水面上，沒等看清模樣，就悄無聲息地化了，只在河面留下一圈極淡的漣漪，很快被波光吞沒。?

        杜尚若靠在窗邊，看著夕陽灑在河面上，波光粼粼的，像有人把碎金撒在了水裏，隨著波紋輕輕晃蕩，晃得人眼睛都軟了。?

        杜尚若也揮著手，聲音有些發啞：「你也是！」

        不多時，船夫端著食盤進來，白瓷盤裏盛著清蒸鱸魚，魚上撒著翠綠的蔥花，熱氣裹著鮮香味飄滿船艙。小米粥熬得軟糯，上面還臥著個金黃的荷包。

著韓盧往車上走，每走一步，都忍不住回頭看一眼上官蕙。??

        韓盧笑著把又推了回去，還順便給她夾了一筷子青菜：「釣幾條魚的力氣我還是有的，姐姐還不知我的力氣嗎？你先把吃了，不然等會兒涼了就不好吃了。」

        這時，艙外傳來船夫的聲音：「二位客官，晚飯快好了，有蒸的鱸魚和青菜，還有熬的小米粥，你們要是餓了，隨時喊我。」??

        杜尚若和韓盧上了船，她扶著船舷，又朝碼頭上的上官蕙望去。上官蕙站在那裏，披風的衣角被風得輕輕飄動，她抬起手，用力揮了揮：「一路順風！到了江南要好好的！」??

        杜尚若被他逗得笑出聲：「那你可得耐心些教我，別嫌我笨。」?

        杜尚若搖搖頭，轉過看著他，眼裏映著窗外的霞光：「不累，我還是第一次坐船，想多看看。」??

        杜尚若聞言，眼睛亮了亮：「在船上還能吃到新鮮的魚？」??

        烏篷船緩緩駛離碼頭，順著河往江南方向去。船槳劃開水面，發出輕輕的聲響，兩岸的景色慢慢往後退，光禿禿的樹枝上還掛著積雪，偶爾有幾只鳥兒飛過，留下幾聲清脆的鳴叫。??

        韓盧被她眼裏的光晃了神，伸手輕輕了她的髮頂，指尖拂過柔軟的髮絲：「那便多看看，若是看累了，就靠在我肩上歇著。」他說著，拉過一旁的棉墊，墊在窗沿下，讓她能更舒服地靠著。??

        杜尚若被他說得臉頰更紅，低下頭小口喝著粥，粥的軟糯混著的香甜，得胃裏舒服極了。

        杜尚若望著窗外緩緩後退的景色：「你說江南的春天，和京城的春天有甚麼不一樣，那邊是不是一點？」

        韓盧伸手攬住她的肩：「應該是吧。聽人說，江南的春天來得早，二月裏桃花就能開得滿枝頭，我們就去看桃花，去逛平江路的集市，然後把布莊打理好，過上安穩的日子。」??

        風從艙門的縫隙裏鑽進來，帶著河水的清冽氣息，韓盧把厚披風搭在了她上：「累不累？要不要歇一會兒？」

        她看著上官蕙的影，隨著船慢慢駛離，一點點變小，直到被岸邊的柳樹擋住，再也看不見，才緩緩轉過，走進船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