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期的,住个几天吧。”她惬意地往后一躺,好像不是生病而是度假。
“艺术是思想的延伸,同样可以成为武……”
“认定了,不回了?”杜倾再一次问,一语双关。
“你感觉疼痛吗?”同名传记电影里,老者如是问。
“来了,”她扔个橘子给他,“大忙人快坐下。”
“我不能再告诉你什么了,我曾经被打断,重接,再重新矫正很多很多次了,我就像个拼图玩……不过我现在很好,随着时间
逝,我们能忍受的程度远比我们想象要大……”
“别介绍姑娘了,”他剥开橘子,带茧子的手指侧边上有不明显的皲裂,“你知我什么情况的。”
他们是同志,朋友,师生,但迭戈·里维拉唯独不能当合格的丈夫,多次的出轨和不忠让她也找寻新的激情。
附近店铺吃了早餐,沈翊在车上合眼,车程并不长,很快到达目的地,阳光很好。
“不回。”他听懂了,直直地回视杜倾的目光。
“沈翊是很好,但我觉得你们不是一类人。”
他看见细弱的睫抖着,鬼使神差侧
伸出手盖住了爱人的脸,食指中指无名指对应着左眼眉心和右眼,呼
洒在手心中。
所以跟我一起排队,
由食指和大拇指居中的掌边起势,生命线上残留着温度。
故一是这场车祸,二是遇见迭戈·里维拉,他们同样积极地支持共产主义,同样是才华横溢的艺术家。
她没告诉父母,只是一如既往给杜城打打电话,问问近况,杜城问她过得如何时,她愉快地说:“很好,得癌快死了,你来看我吧。”
“你感觉怎么样?”他着橘子坐下。
The lie will set you all free,
杜倾用遥控换台,“沈翊向你问好,”他剥干净表面那些白络,也不吃,就把整个橘子堆回
上。
“直觉。”外国音综里金属乐撕心裂肺地冲击全场:
The world is holy,
掌心压抵住鼻梁,手指在眼周眉骨额下
巡回,也往下摸到颧骨,大拇指侧边扫到下颌附近的小绒
,有点糙,指下的眼
多
,明明是干燥的,却好像有种微弱的黏
,如果用力,这双眼睛失去功能……他猛地握拳收手,要放回方向盘,但沈翊抓住了它——轻轻地在掌心落了一吻。
We,re all in love with the show,
“为何要学习艺术,因为它是另一个纬度上的绳索,人的理不是无坚不摧的,崩塌后的重建依托的正是虚无缥缈的信念。”
“你说我俩谁会死前?”杜倾眼睛亮亮的,很坦然,“见一面少一面咯。”
Together we,re all alone,
他不习惯电动剃须刀,总觉得古怪,太匀称,手动的非常简陋,拧上就用,但换刀片莫名给他一种换弹匣似的感觉。
“……Till the curtain falls,
这里没有那种仿佛散不去的阴冷,恒温
确保
感上的舒适,甚至他穿着夹克有点热了,到病房门口,拧动把手映入眼是豆绿的布艺沙发,杜倾盘
正在看
晶电视,除了蓝白条纹病服,哪里都不像个病人。
每况愈下。
他彼时与现下都皱眉说:“你别胡说八。”
The world is holy,
在刑侦领域,艺术的用途似乎不大,除了提供画像,以审美取向去推论格,结合过往经历发掘底层心理这种事好像更趋向个人的
锐度。
沈翊站在等的画板右侧,向这些大一新生阐述此门课程的意义,基础美育向来是国家短板,同时某些艺术专业相关的花费对很多家庭来说,简直是奢侈、不近人情。
“信仰,宗教文化对艺术有强大的影响,人的意志可以在群
内发生感染,千秋万代……”
如此鲜艳。
杜城拿着剃须刀,刮下,发出嘶声,镜中映出一点鲜红,沁肤。
“姐,我会为我选择的路负责到底。”
杜倾是癌住院,已经手术,为了防复发还有后续的化疗要
。
So get in line here with me,
“下课见。”沈翊被叫醒,眯眼把安全带解开。
谎言会让你们重获自由,
她终于出一点疲惫,说:“我希望你幸福。”
“替我向倾姐问好。”沈翊放开,推门直下。
……”
姐弟两个都没有成家,杜倾快要知天命,他也三十七了,杜家二老着急上火却奈何不了。
VIVA LA VIDA(生命万岁)
在一起我们都是孤独的,
We,re all so happy,
在异国他乡,他们出名,她产;局势动
回国,直到她的姐妹和他混在一起,她离婚,过了几年又复婚。
We,re all so happy,
世界是神圣的,
杜倾别开目光,拨弄着手腕上的檀木珠串,她年轻的时候也和弟弟一般不信神佛,浸淫商海多年后,沾染习惯,同样摆上供桌。
但更复杂,多元的社会现状下,艺术能为某些案件的侦破
杜倾给的地址是家私立医院,外观新洁明亮,前台登记并拨打内线确认后,给他指了路:“您从电梯上三楼,往右边走,307号。”
她的自画像很多,但逝世前最后画的一幅画是几个切开的西瓜,墨西哥文化中,它寓意着死亡,最靠前的一瓜瓤上写着一行字:
“怎么说?”
按压止血后,他刷了牙, 走出去,等沈翊。
他不知还要付出多少,坚持多久,如果说当年是为了实现心目中天真到残酷的幻想,如今则是别无所有,人生能有几个十五年。
世界是神圣的,
我们都很开心,
要开拓,要成就事业,虚与委蛇,破血
,甚至肝脑涂地,这就是代价。
他怔愣片刻,目送浅蓝背影,低在掌心里埋
,而后
出一口气,掉
换
。
我们都很开心,
“太辛苦了,姐心疼你啊。”她叹息。
我们都很喜欢这个节目,
“警察这条路你是要走到黑了,”她说,“这么多年了,我心里总觉得你还是十几岁的小孩。”
人越往前走反而丧失越多,相应地对一些剩下的东西就越不肯撒手。
……直到幕布落下,
至少32次的大小手术让这刚强的人在油画布上铺开了关于痛楚的庄严诗歌,残酷,现实,色彩斑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