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夸高载年有出息的人不再夸了,没夸他的人说:我早知这小子就是个愣
青。这样说的人里有曾经打高载年打得最狠的人。
副驾驶座上下来,先给村民们分了一塑料袋的喜糖。
“谁办喜事啊?”
车队联系不上,全村的粮食指着这一辆三轮车运出去,来回一趟就得三个小时,今天阴天,空气里刮的风都有雨味儿,眼瞧着要下几天秋雨,那时粮食要发
不说,要是从山上冲下来点泥沙石
,把土路拦断了,再好的东西也没地方卖。
村支书家和栓子爷爷昨天也接到了电话,价格不错,也卖了。
糖纸撕开,投进嘴里,糖磕完下牙磕上牙,磕完门牙磕槽牙,大红糖纸在手里刺刺地攥皱了又散开。有个小孩没吃完一颗,又剥了一颗,被大人
住手,“没出息!”
小孩们提前过上了春节,粮贩子坐在摞着的石块上看了一会儿,站起来拍了拍屁上的土,对大人们
:“来吧,歇了会儿了,该干正事儿了。”说完从小卡车上放下来一个磅,挨家挨
称粮食,重新报价。
微服私访的谎言不攻自破,粮食最多的几家陆续卖掉粮食,其他村民也不说什么统一价格统一售卖的约定了。粮贩子给他们的价格比昨天承诺的八二低,但是没办法。
又有几家粮食多的也跟着卖了,他们拿到的价格和昨天承诺的价格持平,所以都没什么意见,看着那辆三轮车像个瘸子一样装着超载的粮食从土路上摇摇晃晃地走了。
一条龙服务,不仅收粮食,也卖种子、农药和化。粮贩子低价卖种子,还给每家送了两瓶除草除虫的农药。“我都说了,我能这么不厚
吗。”粮贩子又看一眼高载年。
粮少的人家不多,其他人只眼红粮多的人赚的多,不会同情粮少的人亏了多少。
最低的价格没比昨天报的最低价低太多,而且低价都报给粮少的家里,也就是土地面积小的三骆家,还有个刚死了儿子的孤老
家。
粮贩子也知不惹众怒,单独买粮的事虽不地
,可他让那辆运粮车来回来去地在粮店和村子之间从白天跑到了夜里,最后一趟满载粮食而去,满载麦种而归。
至于他假装干、全村村民沉默沾光拿到高报价的事,粮贩子没把事点破,留了面子,彼此心中有数就行。
冬生家率先卖了,拿到了钱,八五一斤。
这些人依然不怎么喜欢高载年,但他们不打他,也很少用脏话当面骂他了,毕竟,高载年和他们差不多嘛。
“农业局一个科长家闺女。我外甥女是她同学,早上送亲呢,送完了,包了好几袋喜糖走,吃不完,你们谁吃就拿。”粮贩子说话间似笑非笑地问高载年,“他闺女结婚,你怎么不去上礼啊?真是一心为民的好干。”
粮贩子笑:“让孩子吃呗。”
丁长夏看不上他们,自己挑人,可她挑的也不怎么样。干活的时候手脚慢,耍小聪明、穷出风又白忙活一场,惹人笑话,可见丁长夏也没捞到什么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