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吃ruan不吃ying
三骆的院子是个山脚下的小平房,没有栅栏门,几步穿过前院就进了屋。
一块不大的长方形屋子隔出来了三间,堂屋两边是睡房。
堂屋里只有一张木tou饭桌,划痕不少,高载年就在这张饭桌的一边坐下,胳膊刚放上去,就感觉桌面上黏糊糊的,像许多年来都ca不干净的浆。他把手又挪开,放在tui上。
三骆拿过装着白酒的玻璃瓶,又吩咐丁长夏去铲点沙子,炒把花生。
三骆对高载年说:“跟你爹喝两盅。”
高载年说:“哦。”
“等什么呢,爹给儿子倒酒吗?”
高载年连忙拿过酒瓶,给三骆把酒倒在酒盅里。酒是劣酒,盅是歪盅,釉质cu糙,边缘还有几chu1磕破的小口。
干tang的花生炒好,满屋子焦香。三骆先嗑开一个,又立刻吐到地上,“牙碜!”三骆说丁长夏,“怎么不多筛几遍啊?这么多沙子就端上来。”
丁长夏用手剥开一个花生荚,手指肚搓了搓花生豆,把红色的pi搓掉,白色的仁放进嘴里嚼,“我吃着ting好的,你别没事找事,用牙咬怎么会不牙碜啊。谁不知dao你,一来人就想拿我耍威风。”
三骆被长夏ding得没话说,咽了一盅酒,把酒盅往桌上一敦,“我使唤不动你了是吧!”
高载年见状站起来说:“我去筛,我去筛。”
丁长夏说:“可显着你了。”
里外不是人,高载年顾不上这份夹板气,只说:“怎么筛沙子,你教我。”说完拉着丁长夏的胳膊往屋外走,却见丁长夏提高了调门,“你还敢拽我了?”
高载年故意大声dao:“忙了这么多天,让咱爹喝两口,喝舒服了睡一大觉,多好。不是你告诉我吗,咱爹爱吃炒花生,你也教教我怎么炒,以后这活我帮你干。”
三骆坐在桌旁,听见这话撇了撇嘴,倒是没再说难听话,又拿起酒瓶给自己满上了。
丁长夏说:“撒手!”
高载年把手松开,仗着自己比她高比她宽,趋着她,让她半情不愿地到厨房去了。
丁长夏把筛子摔在他面前:“给,你筛吧。”说完抿着嘴chun,抱着胳膊,站在一边生气,“爱干活好啊。有干不完的活给你。”
高载年还真捡起圆筛,把花生倒进去晃了起来。一边晃,高载年说:“他鸡dan里挑骨tou,还耍威风,是不好……”
“……”
“我没想当假好人。他有意耍威风,你还要逆着他讲,我怕他又打你,光我看见的都不是一次两次了。他本来就下手没轻没重,再加上撒酒疯,又拿炉灰钩往你背上打怎么办?”
“哼。”
“以后他鸡dan里挑骨tou,你不愿意zuo,就告诉我,我帮你zuo――”
丁长夏听见这话,便不再背对着他,刚转过shen去,就听见他说,“我听谁的吩咐都是吩咐。”他说这话时两条胳膊抱着筛筐画圆,低着tou笑,怪憨气的,看得丁长夏有点不忍心。
丁长夏按住他怀里的筛子:“别筛了。他嫌牙碜就让他自己筛。”
高载年说:“他不就是吃ruan不吃ying么。”
“他吃ruan不吃ying,我就得拿ruan的给他吃?我还吃ruan不吃ying呢!”
高载年已经习惯了丁长夏稀奇古怪的脾气,一时像家猫,一时像野鹅。
他把筛掉的沙子重新倒进锅里,点燃灶火,问丁长夏:“怎么知dao沙子热还是不热?”
丁长夏张开手掌在沙子上方烘了一会儿,“感觉热了就热了。不热的时候倒进去也没事,过会儿都会热的。”
高载年翻炒了一会儿,铲了几个花生荚出来给丁长夏,“你尝尝?”
“焦了!”
“其他的呢?”
丁长夏又剥一个:“还行。”
高载年端着一盘热乎的花生回到堂屋,跟三骆说:“爹,这盘是新炒的,尝尝。”
三骆已经干喝了两盅,有了下酒的东西,他又就着喝了几两,喝得上了脸,扯着嗓子guan高载年叫好儿子,天黑完了,酒才喝够。
高载年嘴里发麻,脚步发飘,摸着黑往村外窑dong走,三骆从睡房拿了个塑料手电筒让丁长夏给他。
他还没走远,丁长夏跑了几步就追上了,“今天没有月亮,路不好走,用手电筒照着点路。”说完就和高载年肩并肩走。
三骆在房檐底下站着,见两个人影都往远chu1走,喊了声丁长夏。
丁长夏闻声站住:“咋啦?还有事啊?”
三骆没有说话,眼看着丁长夏扭tou和她男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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