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人，我们将失去【一切】。

        他们只是执行。

        “Why　the　tears，　hon?”（哭什么，宝贝？）他语气依旧温和懒散，音调低沉柔缓，玻璃般平，却在最后那个“hon”上带了一丝明显的不耐烦——仿如钢锋刃出鞘时的寒光，凌锐而无情。

        那一夜，同样的梦，她了一遍又一遍。冷的钢笔笔尖，如星星般在黑夜中闪着银灰的暗芒，唰唰于纸页上前行……一遍遍的自我陈述报告……一遍遍在合同下方签名……一遍遍眼看自己被自己出卖……

        第二天清晨，她在被泪水浸透的枕上睁眼时，他照常刚从健房回来。沐浴、洗漱、早餐、通电话、安排日程、更衣……Canali高定羊绒西装熨帖无褶，真丝领带垫羊内衬，搭银质领带夹与袖扣，每一细节都一丝不苟，分毫不差，一切井然有序，如他的任何一个周一。但，出于某种她不能窥透的心理，他让司机下车，亲自开车送她回上西区。可一路上，他又几乎没和她说一句话。

        柰独自一人蜷缩在床上，像一被履带碾过的血肉之躯……隆隆的轰鸣声在记忆深渐行渐远，乌黑长发与脏骸肉、衣残布绞黏一团……滩滩血肉被轧印出条形纹路，抹开在水泥柏油灰的丝绸床单上，一深浅交错的血痕延展，随着铁轮缓慢不懈的前进碾行，渐渐稀薄、模糊、淡逝……

        对他来说，她仅仅只是物理地存在着，作为一承载愉悦的血肉躯壳……Na＋泻出，K＋渗入，仅此而已。

        权力从不会感受。权力不会共情。权力不会思考对错。

        他们只是碾压。

        权力只会遵循最小阻力路径。权力只会服从万有引力定律。权力只会下压。

        那不是交。那是一场刑。一场对和尊严的双重刑。

        Fairchild微，松开她的左手，单手拽着Bijan灰绸睡衫前襟，从掀过脱下，全程没看她一眼，却在她哭着又一次扬起手扇他耳光时，再次轻而易举、准无误地擒住了她的腕，压回了她侧。

        他只是推进。他只是碾压。他只是执行。

        车技一如其人，沉稳克制，不痕迹，刹车、启动、转弯行云水，平畅得让人察觉不到任何惯。引擎的低深沉而内敛，静谧得仿佛空气本在推动车辆前行，车轮碾过沉灰的柏油路，寂静无声，如丝绸过黑曜石般光影沉浮的黎明。

        不是施的、变态的、恶意的那种不在乎，而是虚无的，无机质——他本不认为她的痛苦有什么意义。就像你撕碎一张已成fait　accompli（既成事实）的合同时，不会去思考那张纸会不会痛。

        他攥着她的腰，下继续动作，二人交合之渐渐白浆成沫，黏腻一片。

        微音微微下坠，不容置疑地判决。他这次看着她，那双浅淡的钢灰色眼睛里没有愤怒，没有兴奋，甚至没有施、胜利的快感。只有一种深邃的、铅灰的、令人心寒、胆寒的冷漠。

        临下车时，他垂睫视向她，声音平静冷淡地命令：“Be　ready　by　6:30.　Wear　the　green　dress.　I’ll　pick　yo

        漫长的两次。他事后去了书房。

        柰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肤被撕裂的刺痛，肌理因干涩而绷紧的灼烧感……每一寸的拉扯、压迫、碾平、分解、绞碎……韧带、骨骼、血、黏、神经末梢的咯咯作响……他上的清冷温香伴着微锈铁味在鼻息徘徊——柰分不清是汗还是血……肌理，血炽烈……她的躯是一块被血肉浸透纹路的石板路，他的是一条被血肉的生锈履带……肌被碾压，哭喊被扼杀，反抗被踏成齑粉……

        他不会思考你究竟是谁，不会在意你到底要什么，不会承认你也是一个有心理、情绪需求的人，不会去感受、察你的痛苦，共情你的悲伤。

        他虽看着你，但他不会有一眼【真正】看到了你。

        他们只是推进。

        “Come　now，　Nelle.　It’s　unbecoming.”（别这样，柰儿。这多不得/不合时宜。）

        Sterling仍阖着眼，一言不发地、冷静准地向前推进、执行、裁决、倾轧，像一个技艺纯熟但毫无温度的外科医生，解剖着、曝光着、践踏着她的，不带任何情绪，甚至不愿见证她的存在，只是暂时地耽溺于那最纯粹原始、最无可辩驳的快感之中。稚的细被过度扩张、填充，薄的口肉紊动收缩，无望地排斥推拒着层层碾入的庞然巨物。

        他喜欢你鲜活、灵动、纯粹、真实，却又不许你太鲜活、太灵动、太纯粹、太真实。你得学会适可而止，得学会恰到好。

        不麻烦，不复杂——这世上最简单、纯粹的愉悦与乐趣。

        信仰一次次崩塌，德一次次迷茫。上帝一次次被决，星空一次次被掐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