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哑，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他无视的剧痛和虚弱，强地推开李秘书试图搀扶的手，动作甚至带着一丝暴。

        他没有时间了。

        那猩红的倒计时，如同悬在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每一秒的逝都在切割着他仅存的意志。

        他强行坐起，无视眼前阵阵发黑和心脏不堪重负的狂。

        大脑在意志的强行驱动下，如同超频运转的引擎，以惊人的速度、可怕的条理，开始理“后事”。

        一条条指令，清晰、准确、不容置疑地从他口中吐出，覆盖了桃源未来数月甚至更长时间内所有关键节点。

        李秘书强忍着震惊和担忧，飞快地记录着。

        交接持续了整整一个下午。

        当最后一条指令确认完毕，雁渡泉靠在椅背上，脸色苍白如纸，呼急促，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但他没有休息。

        “叫……造型团队。”

        专业的团队很快到来。他们看着主席苍白憔悴、甚至带着死气的面容，以及那刺眼的白发，心中惊骇，却不敢多问。

        染发剂的气味弥漫开来。

        造型师小心翼翼地作着，将那象征着衰败和绝望的银丝，重新覆盖上沉稳的乌黑。接着是洁面、剃须、换上她最喜欢看他穿的一套衣服。

        当一切打理完毕，镜子里的人，重新变得光彩照人，沉稳内敛，仿佛依旧是那个掌控着庞大帝国的、无懈可击的主席先生。

        只有那双藏在金丝眼镜后的眼眸深，是一片死寂的冰湖。

        夜幕，终于彻底笼罩了桃源。

        雁渡泉独自一人回到了卧室，在她消失的这段时间……他从不敢进入卧室，不敢躺在那张他们曾经无数次缠绵依偎、分享过温与心的大床上。

        月光惨白，透过窗帘隙，在地板上投下一条冰冷的光带。

        他蜷缩在了她惯睡的那一侧，将脸深深埋了进去，贪婪地近乎绝望地汲取着那几乎已经消散殆尽的、属于她的混合着硝烟与冷冽的气息。

        意识里，那个冰冷的倒计时，在无声地动：

        【00:01:00】

        【00:00:59】

        【00:00:58】……

        他平静地从贴的口袋里取出一个小小的金属药盒。

        没有任何犹豫，将药放入口中，咽了下去。

        苦涩的味在尖弥漫开，随即化为一奇异的，迅速涌向四肢百骸。

        【00:00:03】

        【00:00:02】……

        意识开始模糊，变得轻盈，仿佛要挣脱这沉重的躯壳。

        窗外，桃源璀璨的万家灯火，在他逐渐涣散的视野里，变成一片模糊的光晕。

        【00:00:01】……

        雁渡泉的嘴角，近乎虔诚地，向上弯起了一个释然甚至是满足的弧度。

        他到了。

        他像最忠诚的骑士，为她死守桃源，直至规则允许的最后一刻，直至世界易主的前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