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

        他留在她边，不是施舍，不是交易，是他用尊严和命换来的！

        一个她很喜欢、很爱、甚至愿意为之付出一点“爱”的……高级物品，一个可以随意使用、随意伤害、随意玩弄的……所有物。

        直到自己觉得索然无味，然后像对待其他玩腻的物一样，将他随意丢弃在角落，任其枯萎？

        自己能……随意地对待这样一个人吗？

        一前所未有的强烈迷茫如同雾般将玩家笼罩，这感觉陌生而令人烦躁。

        这个认知，如同黑暗中的灯塔，刺破了迷茫的雾。

        可“平等”这个词，放在她和雁渡泉之间，显得如此荒谬可笑。

        可是……不回档，那要怎么？

        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收回了手。

        玩家死死咬住了下，尖锐的刺痛感让她混乱的思绪有了一丝清明。

        而雁渡泉自己呢？他早已将自己献祭，他的灵魂深，也从未将自己视为能与她“平等”的独立个。

        而雁渡泉……他是唯一一个，一次次撞破她冰冷外壳，一次次在她给予的伤害和痛苦中，依旧固执地、甚至赌上命也要靠近她的人！

        他是不同的。

        因为物品，是不会真正受伤的。

        雁渡泉额抵着枪口，一遍遍说着“留下”，用生命和灵魂向她献祭忠诚。

        玩家感到一阵更深的无力。

        可门内那真实的哭泣声，却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碎了她这自欺欺人的想法。

        这点难得的“感情”，这点从她荒芜心田里好不容易挤出来的、东拼西凑的“爱意”，虽然贫瘠，却也是她仅有的了。

        她想起了那场冰冷的手枪轮盘赌注。

        像以前一样吗？

        所以，她可以毫无负担地在他面前和别人“游戏”，可以为了追求刺激把他拉入三人行的漩涡，可以无视他内心的不安和可能受到的伤害。

        他不是物品，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会痛、会不安、会因为她而绝望哭泣的人。

        说到底，还是她的错。

        可是……“不同”之后呢？要怎么？

        当烟花散尽，戒指的冰冷感成为日常，那些刻意营造的浪漫氛围被剥离，剩下的，只有两个同样不安、残缺、扭曲的灵魂。

        就像所有童话故事的结局，都在盛大的告白和交换戒指的浪漫中戛然而止。

那幽蓝的光，看着那象征着绝对掌控和逃避责任的选项。

        她给不了他真正平等的“爱”，他也承受不起。

        她本无法把雁渡泉当成一个真正“独立”的人去看待。

        她猩红的眼眸深，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近乎自嘲的光芒。

        就算坏了，回档就好。

        那压抑

        继续随心所地跟他爱，在情的巅峰肆意欺辱他、压榨他，看着他为了取悦自己而一次次放低尊严，让他的灵魂在患得患失、恐惧不安的泥沼中日复一日地沉沦？

        这似乎是一个无解的悖论。

        他是她的臣服者，她的承受者，这段关系里永恒的、被动的下位者。

        她与雁渡泉的故事，似乎也在风帆市海边那场染着血腥味的烟花下，在那枚价值连城的【女神泪】戒指套上他无名指的瞬间，达到了最华美的巅峰，然后……落幕了。

        不能这样。

        她习惯了掌控，习惯了掠夺，习惯了用力量碾碎一切障碍。

        让雁渡泉……她的所有物……，一个世界的NPC，跟她一个玩家，平起平坐？

        她潜意识里，终究还是把他当成了一个物品。

        他赖以生存的信仰和位置会被摧毁，他会陷入更深的迷茫和恐慌，甚至可能……崩溃。

        这个念异常清晰而坚定。

        掌心的幽蓝光晕无声熄灭，隐没在黑暗中。

        可面对雁渡泉无声的眼泪和这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感困境，她生平第一次感到了束手无策。

        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他的存在，他的份，他的价值，甚至他赖以生存的“锚点”意义，都牢牢地建立在她给予的基础上――她的垂青，她的庇护，她的“爱”。

        友情？爱情？那些所谓的“良关系”，都建立在双方平等的基础之上。

        就算她此刻点同意，说“好，我们平等”，雁渡泉恐怕第一时间就会被这巨大而颠覆的压力彻底压垮！

        接下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