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一时陷入沉默。

        花渔瞟了顾丹一眼，莫名觉得对方上有种让他紧张的压迫感，所以离顾丹远了一点儿，几乎是下意识地就靠到了顾瑶边。

        顾瑶被这两声尖锐的  “为什么”  砸得脑子发懵，心火气陡然窜起，伸手就要去花渔的脸。

        顾瑶被顾丹打了岔，竟忘了要哄花渔的事。

        她扬声把听叫了进来。

        顾瑶见他这模样，忍不住觉得好笑，问：“你干什么呢？”

        顾瑶脑子里还乱糟糟的，却本能地觉得这提议是  “救命稻草”，忙不迭应下，免得再被花渔的  “为什么”  缠上。

        哼哼哼，她还记着花渔打断他的仇呢。

        顾瑶被接二连三的“为什么”问得有些不耐烦，更何况问的人还是花渔，便干脆回：“感情的事，哪有什么为什么。”

        顾瑶在心里无力吐槽：“……我听得见。”

        一旁的顾丹先是看了看花渔，随即转对顾瑶轻声解释：“他刚刚哼了一声。”

        车厢里瞬间陷入死寂，连空气都似凝固了般。

        顾瑶乘坐的车很大，里面铺着舒服的榻，燃着淡淡的熏香，中间还摆了一张矮桌，足够三个人活动。

        车内只有顾丹翻动书页的声音。

        顾瑶的火气还没来得及撒，当即瞪向顾丹，语气带着几分没消的怒意：“你刚刚笑什么？”

        花渔完全没听出这话里的调侃，只顺着话追问，语气满是困惑：“为什么你也觉得感情的事没有为什么？”

        花渔看着窗外的风景，放空了好一会儿，实在无聊，便用肩膀怼了怼顾瑶，轻声问：“你为什么要跟你的驸和离呀？”

        花渔歪了歪，双手抱在前，眼睛、鼻子、下巴都拧成了一条斜线，像个箭似的指向顾瑶。他皱起眉心，深一口气，眼看就要说出那句“为什么你们不许说话了”――

        顾丹盘坐在榻上，后背靠在车上，低垂着眼睫，拿出一本看不清封面的书，安静地翻阅了起来。他既没在意花渔的存在，也不介意对方跟着上车。

        花渔被这声喊惊得猛地收回手，下意识躲到卫兵队后，皱着眉琢磨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顾瑶是在学自己先前的语气。直到确认顾瑶并非真觉得他在  “调情”，花渔才松了口气，肯原谅这份小误解。

        两人的目光瞬间被引过去。

        花渔完全没听出她的恼羞成怒，见顾瑶放大了声音，自己也跟着提高音量，带着满满的困惑追问：“为什么？为什么！”

        顾瑶被问得也顿了顿，语气瞬间沉了些：“感情的事就是没有为什么！”

        好在顾丹摸透了他的脾，指尖轻轻压了压书卷，语气波澜不惊地转移话题：“我们打牌吧。”

        虽然脑子里思绪飘远了，但花渔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依旧是那副深不可测的眯眼模样。

        花渔没应声，只又哼了一声，带着点小别扭。

        花渔惊叹：“哇――大变活人！”

        清浅的笑声像落在水面的细雪，悄无声息却格外惹眼。

        他虽然没特意留意过顾瑶，但长乐公主的成亲仪式在整个天都可谓普天同庆，所有人都夸这段婚姻美满相，可现在看来，似乎另有隐情。

        顾瑶好笑地看着他：“你干什么呢？”

        凑了四个人的局，打了一场西洋牌。

        只是，花渔仍重重哼了一声，才快步走过去。

        花渔愣了一下，顺着顾瑶的话琢磨了片刻，眼里的费解反而更深了，又追着问：“为什么感情的事没有为什么？”

        听见这话，顾丹角微扬，声音笑，却像掺了点砂：“感情的事，没有为什么。”

        只是，这会儿，花渔突然愣了一下，猛地意识到什么，这才反应过来――这位该不会是皇帝吧？

        就在这时，端坐一旁的顾丹忽然低低笑了一声。

        花渔还是老样子，没人理他，自己就先收起了无理取闹――尤其是旁边还有个不太熟的人。

        两个小家伙一起盘坐着，双手着脚踝，等着车启程，都睁着茫然的眼睛，随着路况轻轻摇晃。

        顾丹抬眸，漫不经心地与他们对上视线，只轻轻扫了一眼，便又垂下眼睫，指尖翻过书页，“咔嗒”  一声轻响，仿佛方才那声笑只是旁人的错觉。

        顾瑶只觉脑海里  “嘭”  地炸开一束烟花，混乱的思绪搅得她胀，她猛地捧住脸颊，带着崩溃尖叫：“你们不许说话了！啊啊啊啊啊！”

        花渔在天都待过，和顾瑶的第一次见面，就是在天都附近的日月神教神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