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热爱哲学，而是看似无所不能的孟先生也有弱点，其中一条就是哲学盲。

前两次挑起话的时候，他听不出是非，还会着和我周旋，我们两个互相坑蒙拐骗，玩得不亦乐乎。然而“狼来了”的故事告诉我们事不过三，实践证明确实如此，第三次谈到休谟主义，我当时回味着高的余韵，脑子昏昏沉沉，一不留神说错了话，被孟先生揪住狐狸尾巴，抓了个现行，从此败名裂。

尽深知自己笔钝语拙，每当望进那双眸子，总不禁注爱为诗。

在家没有事忙，我坐在桌子边看他，借此打发时间。孟先生像他母亲，五官生得细，眼睫尤其密长黑，几乎成了两扇沉甸甸的黑帘，每当她往下看，眼帘像载不住似的，直往下坠。目光被眼睫掩住的孟先生看上去尤其温驯，垂着脖子，仿佛一鹿，可以任人赏玩。

这病听起来滴滴的，但我陪他跑过几回医院之后，再也不敢掉以轻心了，天气再热也不忘叫他穿长袖。

世上唯哲学和爱不可辜负。这是鄙人闯世界的座右铭。

好在我在孟先生跟前一贯是不讲脸面的，后来仍用此招挑逗。每当我刚起，他就扯过被子盖住我的，再不上当了。

大多数情况下，他都泰然自若自己的事，并不搭理我，作出只有他一个人的姿态；但有时被我盯得分心了，他就会说：“别一直看我。”

我和孟先生是幼儿园的同班同学，小学也是，初中还是，高中也没能跑得了。

如果我继续坐着不动，他会把我赶走，正儿八经忙工作时，拎着我的领子扔出去也是有的；但如果闲散无事，我又凑过去吻他，示意想点坏事，好了，那么这个下午我们通常会在床上虚度光阴。

这个“别的科学”十有八九是学，我们在这门学科上的研究上往往不谋而合，喜欢用实践检验真理。

孟先生跟我厮混的时候，也会盯着我看。

我把他的这种幼稚行为归结为恼羞成怒。

幼儿园实在没有什么可讲，大分事情我已记

要是继续不依不饶地闹他，孟先生就会按住我的手：

太阳，在家的时间，喜欢窝在卧室里看书。春夏时节，窗帘是常拉着的，偶尔被风开一线，阳光照得他眼睛里游金跃影，最后扑簌簌跌在口，凝成两朵淡金的细花。

第4章

和孟先生一起度过了很多个美好的下午之后，我才慢慢明白了，世界上那么多诗人，不厌其烦地为所爱之人写下情诗爱曲，剖开来看，都是无数颗烈如焚的心。

“我们不聊哲学，聊点别的科学。”

我以前觉得肉麻至极，现在知，那本不是写给我看的，是写给爱情看的。

他看人的目光异常专注，每当我被他注视，就会产生一种错觉：好像我不说些什么有意义的话，就浪费了他这几分钟的生命。所以每当被这种目光看得良心不安，我就和他讨论哲学。

这时他上那种温驯的影子就不翼而飞了，目光像海水涨，不由分说地猛灌到人眼睛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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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我就会乖乖走开，去别的屋子，或者也拿本书坐到床上去看。有时我存心逗他，就置若罔闻，过一会儿他就会合上书，抬起看向我：“干什么？”

所以我当然愉快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