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茶是小王买的,美其名曰孝敬我。我这人本就生多疑,尤其踏进商场这趟浑水之后,向来贯彻商场大拿周老板“临渊履薄”的四字原则。先闻了一闻,气味可疑,迟迟不肯下嘴,恨不得当场变出一
银针来试毒。然而迫于小王殷切的目光,我抱着不逊于狼牙山五壮士的决绝之心,咬紧牙关抿了
我这才想起来,之前有段时间我犯低血糖,脸色白得像要上台唱戏,梁馨茹问过,第二天就送了我一糖,开玩笑说怕我晕倒在工位上,又说她那儿零食多,让我想吃什么随时
她要,用不着自己买。
糖已经变了色,不能再吃了,白糖粒也撒了很多在抽屉里,有些甚至黏成灰黄的一团,死死嵌在抽屉底,我不得不叫蒋阿姨帮忙,换了新的抽屉格子。
据说小王近来是周老板跟前的红人,我不敢冒昧,只好和蒋阿姨套近乎:“出什么事了?”
我点哈腰:“看到老板平安回来,心情激动。”
渐渐跟小王熟起来,我才发现此人也不全然是锯了嘴的葫芦,有时候喜欢讲他老家乡下那些让人骨悚然的老故事,我听完后,在七月的中午当机立断关掉了空调。
我跟老周还算熟,但也不能狗胆包天到当面去问他们三个在办公室里是不是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然而梁馨茹一直没来上班,同事们的
言蜚语让我心
难耐,还没等我
好被炒鱿鱼的心理准备为八卦事业发光发热,老周自己在饭桌上打开了话匣子。
想到她专门去问自己的医生朋友,回来一本正经地跟我说应该怎么搭饮食,我就有点感慨。
梁馨茹把一分客
资料给
了出去,小姑娘经验不足,偷鸡不成蚀把米,瞒不过耳听六路的老周,回来就被飞了。
梁馨茹的工位全清理了一遍,大风过境似的干干净净,连她电脑旁那两盆小小的多肉植物也没能幸免于难,被小王丢进了垃圾桶。
我目瞪口呆。
蒋阿姨挥舞着手里黑色的分尸袋,表情高深莫测:“小姑娘在里又哭又闹的,肯定给折腾坏了。”
里外的空调是通的,午睡的老周被热醒了,满大汗地冲出来骂娘,我请他过来坐,顺便喝一杯楼下买的凉茶,败败火。
只剩下了灰的地毯,雪白的办公桌,蓝的文件夹,黑的电脑,还有永远穿着不会出错的黑白两色西装的小王,时刻准备着为周氏帝国抛颅洒热血。
第二个星期办公室突然开始闹耗子,行政勒令全员整风,我也忙着收拾那二尺见方的小格子间,把吃的全扔进蒋阿姨的分尸袋。整理抽屉时,忽然发现一个文件夹下面放了半条
糖。
走廊上传来脚步声,老周扯着领带进来,我登时向他投去崇敬的目光。老周似乎被我的热烈视线打动了:“你怎么两眼放绿光?”
脑子里像在反复咀嚼一片失味的酱肉,我开始想念姑娘不重样的花裙子和真丝衬衣,还有柑橘调的香水,让我一整天心旷神怡。
老周告诉我的仅限于此,台面下还有什么,我就不知了。真是君心难测。
第二天午饭时间,我到楼下随便买了一盆多肉,放在电脑旁边。蒋阿姨看见了,夸我有童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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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中东回来的周老板若有所思,仿佛拷量我话里水分几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