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燃沉默。

傅燃睁开眼睛。

“傅燃，你如果死在了这里，你就一辈子都是个骗子。”

明明

傅燃温柔地笑着。

那是一种很奇妙的验，在那短暂的一秒，他仿佛离开了这个房间、去到了某个完全漆黑的空间里。

就在刚刚，扣下扳机的前一秒，说完全不紧张倒也不可能，但他的确没有害怕。

说罢，她耸了耸肩，“不过，下一次呢――六分之一的概率，变成了五分之一哦。”

傅燃闭上眼睛，扣下了扳机。

周围变得很安静。

“哦？”于琳怔了怔，突然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这才对嘛，我知的，我们是一类人，你怎么可能――”

刹那，边所有嘈杂的雨声、呼声、乃至自己的心声，都尽数消失了。

所有人的呼同时停滞。

“我有点后悔。”傅燃低声说。

――“因为你是个隐瞒真相的骗子、是个连爱都不敢说出口的胆小鬼。”

“你以为，为我而死，我就会一辈子记着你、感激着你？”少年红着眼眶，笑了笑，“不，我会很快忘记你，很快认识新的人、爱上别人。”

“你到死都是个骗子、胆小鬼。”

倘若岑年永远都不可能原谅他，能够以这种方式永远被他记着，也――

他低下，看见站在自己脚边的小孩。那是岑年，看起来才六七岁，穿着背带、着小学生的黄色小帽子，抱着他的，哭得很伤心。

他一直在逃避的东西，被这么大喇喇地说了出来。在心脏的某个角落，原来他一直怀着这种狡猾卑鄙的想法。

不是不怕死。只是，如果以这种理由死在这里……他所过的事情，是否就可以消弭些许？

所有声响尽数消失，空气凝滞。

连傅燃自己也并不知，这一枪究竟有没有子弹。这与那次对吴端阳的报复不同，他没有时间去铺好完全的后路、去为自己留下生机。

“岑年。”在那一片雨声里，傅燃看向不远昏迷着的少年。

雨点激烈地敲打着窗子。

他看起来平静极了，在死亡边缘走了一遭，竟然不见丝毫劫后余生的惊喜。

但是……

“傅影帝，”于琳鼓了鼓掌，“恭喜你，你的运气不错啊。”

他在那一片黑暗里，听见了小孩子的哭泣。

死亡没有到来，而那一秒钟出现的各种景象也尽数消失。

还有两枪。

很快，那个小孩子消失了。

傅燃呼一窒。

但，就在扣下扳机的同时……

――空弹。

站在傅燃面前的，是十八岁的岑年。

他是傅燃，他需要时时刻刻保持冷静，他很少没有把握的事情。

“嗒。”

“不是后悔这个。”傅燃笑了笑。

他听见了哭声。

凝滞的空气又重新开始动，雨点的声音再次清晰。

“……”

小孩儿长高了不少，眼眶通红，倔强而执拗地瞪着他：

一枚子弹，三枪，有一半的概率他无法活着离开这里。

“你不要走。”他听见六七岁的岑年，一边哽咽着，一边说，“好不容易再见到了，我不想你走。”

扳机扣下。

于琳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她怔了怔，看向傅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