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一夜的激战和逃亡，缺食少水，此时已是疲力竭，强弩之末，哪里还飞得动？更何况手里还提着一个不能走的大活人。

少年不答话，火光之中的一张脸，冷酷而倔强。

黑暗之中，布满血色烟的眼眶中闪动着两枚灼灼发亮的眸子，男人惊怒之际狂吼：“张艺兴！你！......谁让你来的？！！！”

手里也没闲着，一边儿扯着嗓子狂骂，还一边儿不忘给两把盒子炮重新上弹夹，抬手又卸了几颗离得最近的脑袋。

“我不走！我带你一起走！”

往日里一步凌波轻鸾，潇洒地跃出数丈都不带脸红气儿，这时却只能两手攀地，一寸一寸往前挪。乱石滩上怪石嶙峋，硌得手肘和膝盖都磨破了，伤渗出的血渍，将中衣、袄与肤粘成了一坨。爬出不远，一不小心就陷进一洼子水里，泥浆呛个满脸。沟子底明明就在不远，爬起来却是那般遥不可及，恍在天绝之。

这时一把薅过男人的脖领和腰带，就要提着走。刚要试图踮起脚来飞上天，脚腕一，“咣当”就拍在了地上，踉跄挣扎，却死活也腾不起子。

俩人正争执间，对方阵中火光一闪，怒吼的机关枪扫过一排子弹。大掌柜一把扑倒了张艺兴，枪子儿打进四周遍布的岩滩怪石，溅起一掊一掊的砂砾石屑。

后似有追兵涌来，枪声贴耳而过，新伤摞上了旧痕，燎得火辣辣地疼。

大掌柜缓过初始的一阵暴怒，急切地说：“张艺兴，听老子话，赶紧回去！”

团模糊的血污。

大掌柜挣扎不过，破口大骂：“他的你个小狼崽子，你从来就不听老子的话！老子回去再拾掇了你！！！”

“回去！”

张艺兴声音抽泣：“当家的，我，我带你走......”

张艺兴一声不吭，伏下子，尽力压低形，以免后的男人中枪，向着幽深的谷底，一步一步爬去。

终于跋涉至沟底，摸到了斑驳糙的岩，张艺兴赶忙揽过几藤条，将大掌柜和自己结结实实地缠绕上几圈儿，一脚蹬上悬崖，奋力跃上。

这若是让大掌柜来背小凤儿，那敢情好，用一只手轻而易举就可以拎起来走，跋山涉水都不怕。可这一回竟然是小凤儿背大掌柜，一个脚，疲惫不堪，一个中枪伤，血不止，俩人摞在一起，简直就是寸步难行。

张艺兴这时才想起军师适才的叮嘱，赶忙打起了唿哨，三声急促的短哨，连着叫了几番。

小凤凰到今天才知，他男人可真他妈的沉！

“你不要命了？！老子让你回去！！！”

情急之下，张艺兴转眼四下寻觅。大掌柜孤军奋战，边已经没有一个会气儿的活口。张艺兴扑向了周围遍布的尸，从尸上“唰”、“唰”、“唰”抽出许多细韧的牛带。迅速将这些带一连一地扣上，结成一长绳，又怕受力不持，特意打成两绕，扽过男人的腰，将二人背靠背捆在了一起。

山崖之上立刻有了回应，焦急等待的人这时像打了鸡血一般，声音里都透着激动地颤抖，一排排的枪子儿随即朝着敌军阵营凶猛地泼洒而下。

张艺兴发觉，如果说师长是一口袋山药的话，这会儿背上背得这位，简直就是三口袋山药的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