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之间谁也不愿意率先开口,沉默了有十来分钟,狱警看不下去了,说了一句:“离探视时间没有多久了,现在这是严期间,没办法给你们一天的时间相顾无言。”
我在想这会不会是苦肉计,会不会是张晨刻意卖惨给我看,他不至于把自己弄成这个模样,但如果是苦肉计,他该在生病的时候就找人告诉我,而不是在一切都结束了,我过来的时候,再漫不经心地说。
“秋衣秋没有么?就这些了?”
我从未想过张晨落魄的模样,更从未想过,我会让张晨变成现在的这幅模样。
“我穿监狱服过,
上红了一片,还是这位狱警同志帮忙找的医生,医生那边也没有过
药,这位狱警的妻子开药店的,又帮忙拿了点过
药,钱到现在都欠着他。”
“是啊,”张晨低下,解开了最上面的一颗扣子,我注意到上面涂着一层白色的药膏,他说,“这边给发两
监狱服,和三条内
,别的就没了。”
张晨“哦”了一声,好像也不怎么意外似的。
等到成年了,他坐拥财富与权力,周围有数个情人知己,致而漂亮,肆意而妄为。在我眼中,他一直是意气风发、肆无忌惮、可恨又让人无可奈何的。
我在问出这句话前制止住了自己,我想到了,其他的犯人,大多都有亲人,总会有人愿意买些贴的衣服和用品送进来,不至于让里面的人过得太难过。
狱警从门外走了进来,提醒我,还有什么重要的事么,就剩半个钟了。
但张晨,他已经没有亲人了,他那些狐朋狗友们,他那些下属们,也不会想着给他送点东西过来。
这样的张晨是我不熟悉的,也是我从来都未曾设想过的。
那其他犯人呢,他们也和你一样么?
我们并没有沉默很久,张晨又开口问了我一句:“有烟么?”
我抬眼看了他一眼,跟他说:“没烟,我戒了。”
那一瞬间,自被迫接手张晨留下的产业时产生的愤怒,奇异地减轻了一点,并不想刚开口就是质问与斥责了。
“放心,我能适应环境的。”
他就又“哦”了一声,又不说话了。
“你贴穿监狱服?”我脱口而出了这句话。
他总是致的、漂亮的、高高在上的,他仿佛生来就是要享福的,有越过同龄人优渥的物质生活,平生最大的烦恼,也不过是得不到他母亲的爱。
狱警撇了撇嘴,没再说什么了,干脆离开了房间,没走远,还能听见他的脚步声和咳嗽声。
“嗯。”
我了一口气,我说:“你照顾好自己吧。”
张晨别过了,脸上显
出了一点歉意的情绪,他说:“对不起啊。”
我转过拉开
“陈和平,”张晨抬起手,像是要撩发似的,手指却抓了空,他讪讪地放下了手,说,“这里是监狱,我是犯人,你见过哪里的犯人,穿合适的衣服,吃好吃的饭菜?”
他的眼角出了细小的纹路,脸上也冒出了几个痘,过往红的嘴
起了些许死
,胡子尽
剃过,但依旧能看到细小的胡子渣,我低
看了一眼他的手,尽
他的手指交叉着,我依旧能看到薄薄的一层茧子。
我猜我的表情应该像见了鬼了,张晨一下子笑了起来,他的脸上多了几分生动,他说:“那狱警是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