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收紧手指，涩然：“抱阳，我效命陈留王，是因为陈留王有大抱负。如今主少弱而外戚强，牝鸡司晨，内有群雄内讧不休，外有杂胡虎视眈眈，不振朝纲，何以规复中原？我与先生一力支持陈留王，要废九品、兴科举，不问出，广纳天下贤士，强盛国力、振兴朝纲，是为天下苍生造福。是以一己之、死不足惜！”

沈轻声笑：“八个字足矣：栽赃嫁祸，李代桃僵。”

皇后将他手握住，冷笑：“饕餮、梼杌、混沌、穷奇，铜镜铭文刻得清清楚楚，清风真人还不能下断

寂静中，人人屏声静气，唯独这少年天子的声音寂寥回，却愈发显得阴森诡异了。

清风真人捻须不语，日光却起对他合掌施礼，柔声：“请教观主，小僧素闻，中原自古以降，有四圣兽守御四极，又有四凶兽为祸四方，这铜镜上刻的，小僧斗胆揣测，莫非正是四凶兽的图样？”

陆升沉声追问：“云常兄，司倩到底有什么阴谋？”

果真是水月老师主使的？”

陆升叹：“云常兄，你若当真觉得死不足惜，为何负重伤，也要逃走？”

沈喟然长叹，急促息渐渐平复下来，哑声：“我虽不畏死，却也不愿枉死。司倩如今同陈留王联手，要除去最大障碍，她提出两个交换条件。第一，就是交出破除封印之人；第二，就是要谢瑢命。若非她执意先取谢瑢命，我也难有机会逃得一命……”

陆升倏地站起来，他虽然早有猜测，如今听沈亲口说出来，仍是涌起滔天怒火，“陈留王谋划破除封印在先她不怪，楚豫王害人不成遭反噬在后她不怨，偏生眼瞎心盲，追咬无辜，竟有这等愚蠢之人。”

他慷慨陈词，耗尽心神，只得压住膛抽痛伤口，一时间面色惨白，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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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日光上师动手拆开的木盒，如今六块木板整整齐齐放在地上，内侧刻满繁复难懂的符纹，底面又有夹层。夹层之中则其中取出一条两指宽的羊，陈旧发黑，朱砂笔迹却依旧嫣红如血，正面写的却是彭城王司司靖的生辰八字，背面却是八个篆文，曰：“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清风真人看他一眼，却不得不答：“贫不能妄下断言……”

沈听他愤愤，不禁失笑，才笑起来就令得伤口抽痛，转瞬又疼得脸色发白，缓了一缓才：“这位郡主聪明得很，陈留王她得罪不了，楚豫王她不肯怨恨，自然只能寻如我这等说弃就弃的卒子愤。我一介寒门子弟倒也罢了，谢瑢今次……只怕有大难。”

台城中风雨来，天子座下黑压压跪满了人。

皇后素来温婉的神色也有些黑沉，她命人将四面铜镜送至眼前，正面反面，细细看了，天子也同她一赏玩，突然指着其中一面，扬声笑：“这铭文写的是梼杌，为何却刻着只大黑猫，有趣有趣。”

就连卫苏也不曾料到，他当日收押的木盒中，竟藏了这许多乾坤。

司倩双目垂泪，亦是跪在座下，后侍从托盘里，放着的却是四面青铜镜，青色铜锈斑驳，连泥土也来不及清除干净，自言是从楚豫王府四个方位的地下挖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