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萨还有爷爷！”

“爷爷给我起的，叫桥桥。”

梳的小丫鬟很活泼，同龄人一向是说得来的，她和桥桥一般大，说自己叫七巧。叽叽喳喳，夸桥桥绑发也好看，随意拢着也好看，她就是喜欢摆弄漂亮人的漂亮发！

昨夜长途颠簸，觉是好睡的，今晚歇的早，桥桥不要人守夜，丫鬟们都撤了出去。关了灯一个人躺在床上，桥桥倒有点择床了，闭上眼一会儿是司老夫人央求他的眼神，一会是司大太太在他前面奔向那间作乱的屋子，翻也觉得心在，床太了，的像兜不住他。

七巧喊他桥桥很顺嘴，穗芙训她，桥桥只拦着：“姊姊，都叫我桥桥罢，庙里的师兄们都这样叫的。”

桥桥在庙里从没听过世界上还有一种东西叫睡衣，穗芙拿给他时还告罪，说准备的匆忙，未免简单，已经回了老夫人了，新睡衣明天也跟冬衣一并送来。

穗芙是老夫人用出来的，知礼数懂规矩，称呼桥桥还是小菩萨。七巧却问他有没有名字。

从洗浴房出来，卧室和得近乎热了，穗芙给他放了个小香炉在床，烧的香很安神。

“桥桥你没有爹娘么。”

两层床幔厚厚地垂落，有缕缕安神香的味，屋内的炉火被穗芙走前添满烧得旺极，桥桥被罩在香里，睡意渐渐上来。

既然桥桥这样说，也便罢了。

，司老夫人安排时格外叮嘱过她，桥桥的贴事务皆由她照。

桥桥对一切都是不设防的，夜里醒来也不是惊醒，被子太厚了，他只觉得上又是捂得热，房里又被烘得热，只有手里，像是握了一块冰。

桥桥泡在热水里，水里不知加了香料还是什么，有淡淡的香味。

现在连换衣服都先后被同龄的姊姊妹妹围着，他的害羞比起男孩子对女的害羞，更多的是对自己的害羞。

桥桥在梦里找到自己的小拇指——

六个丫鬟里有一个是专门给他梳的，临进来前先给他洗了盘起来，司家用的一些西洋桥桥统统不认识，总归是一个烘干发的东西，呼呼的热气对着他后脖子，得他昏昏睡来泡热水澡，泡得他眼沉沉。

桥桥额出了一层薄汗，一堆黑发像墨泼在枕上，渗进枕巾上月季花的花样子里。

桥桥泡完澡穿上才发现是一套样式稀奇的套装，有点像女式的长袖旗袍褂子，只是领口很低，从领口斜下去的三个盘扣纽住了上衣，子也是宽宽松松的。

洗浴房就在里屋，换洗衣服都是司家给准备的，冬衣明天就有新制的送来府上。

还好将他引到洗浴房之后，便只留他一个人。

“醒了么，”

怎么不是梦呢，地上还有一盏沾了雪的红灯笼，被丢在屋子里的碳炉火旁边，它俩一高一低，像一双病了的红眼睛。

司韶楼坐在床边，桥桥看到自己的手在他的手里，自己的小拇指

寒夜解暑，他以为自己还在梦里。

“是捡到我的住持爷爷。”

她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倒是桥桥脸通红，他哪里受过这样的照顾！在庙里长到七八岁，住持爷爷便让他样样事情自己学着，因他的特殊，便溺、洗浴都跟庙里其他人分开。

梦总是有知觉又无知觉，他知自己热，想拿手揩一揩额和面颊，手却动弹不得。

梦是假的，被魇住的时候动一动小拇指就能很快醒过来，这是爷爷教过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