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南闯北一整年，是时候停下歇歇脚了。”那妇人说，“今年早些收工，和家人一起过个好年。”

要去的方向与虞小满不谋而合，他便询问是否可同行，那妇人正好嫌自家丈夫话少闷葫芦，缺个路上聊天作伴的，当即便欣然应允。

璧月斜眼

他怕惊动旁人，出了锦花巷便沿杂草丛生的小路走，走不动了就卧在泥地里休息一会儿，待缓过劲，便四肢并用撑着自己站起来，继续赶路。

问要不要送他回去，虞小满想了想：“请问大哥大姐此行往何去？”

原先没想能活到这个时候。

谁想虞小满一睡就是好几个时辰，饶是车刻意放慢速度，这会儿也快走出京城地界了。

虞小满只知失去元丹的鲛人会折损寿命，但究竟折损几成，尚未有前人验证。他当这折损是九成九，把每天都当最后一天在过，自璧月姐姐口中得知所谓的折损至多损一半，还有些难以相信。

约莫一月前，虞小满趁夜深人静守卫懈怠，钻进灌木丛，自陆府的后门跑了出去。

虞小满愣愣地接过去，喝了水，又咬了几口饼，上有点力气了开口打听，才弄明白怎么回事。

傍晚，孩子们四散归家，虞小满将这些天绣的帕子叠好，披上外袍刚要出门，听得轻快的一串脚步声，扭一看，果然是璧月来了。

毕竟鲛人平均年龄有三百岁之长。

幸得秋日太阳升得晚，赶到往东行的官边时，天还是黑的。没了元丹力大不如前，虞小满累到极点，一倒在官边。

于是虞小满蹭了个免费车，沿着来时的路往东南方向行去，抬仰望天空浩瀚星海，低俯瞰平原广袤无垠，就这样摇摇晃晃地，自深秋度到了初冬。

“可算醒了，还以为你要睡到明儿个早上呢。”衣着朴素的妇人递了个水过来，“快喝点吧，你睡着的时候我可真没本事灌进去。”

虞小满停了手中的活儿，抬，有些茫然地看向远沐浴在朝阳下的蜿蜒官。

再次醒来时，落入眼帘的是一碧如洗的天空，随着哒哒的蹄声摇晃着。待发现自己躺在一辆车的干草垛上，虞小满蹭地坐起，正对上坐在前扭望向他的妇人的笑脸。

“是啊，京城那样好。”他轻声呢喃，“可再好，终究不是我的家。”

这回带了捆新鲜海草，虞小满回不去海里了，倒还是爱摆弄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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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一点儿都不怕啊，如花似玉一个姑娘赶夜路，累了就睡路边，也不怕被人贩子麻袋一套卖青楼去？”

不过就这样算，一百多年寿命换一双好，璧月仍觉得亏了，见他一次就骂一次，毫不留情。

原来这妇人是同丈夫一起进京卖货的商人妇，回程时眼尖发现有个人躺在路边，下车打灯笼瞧着打扮像个官家夫人，怕他昏迷不醒的被坏人掳了去，便主将他抬上了车，想着等人醒了问问家在哪儿，再给送回去。

虞小满还穿着一女儿家的裙装，拢了衣襟捂住，向热心的夫妻俩了谢。

前在赶车的男人扭过：“往东边沿海去，与家人汇合。”

以后都待在那里不走了。”

拣了一扎在手腕上，扯下衣袖小心地盖住，虞小满一面给姐姐倒茶一面问：“今天这么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