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仆闻令，生生就要收鞭，却有一银光比他更快，霎时就把浑僵的郑思霏向後一扯，捉住她的那个人，嘻笑致歉：「这位大爷，真是对不住！你呀！怎能这样盯着人瞧？实在无礼！别与我闹脾气，咱们回家了！」

伞下的男人跨进门槛，温文地将伞递给莽仆，让他去收，顺喊住那个满乌发被雨淋，全都沾附在双颊上、看不清长相的男子。「等等。这是你什麽人？何以孤冒雨，又作此等装束？」

打伞的那男人，嘴角笑，几点水珠泼到他的颊上，他也不抹去；此人端雅正气的成熟面容之上，书卷味极重，一双锐利暗藏的眼，极带兴味地望着郑思霏隐透英气的清秀面孔──

所以，她再也没能躲开那个持鞭莽仆的怒斥，以及力更剧的下一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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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奉，王宁，追那两人，只要他俩没出城，就追到底。」

雨中的两人应声去了，男人才

「妹妹？女的？」男人紧蹙着眉，面诧色，一时忘了叫住他俩，再回过神，已见二人背影在雨雾中逐渐朦胧，逐渐离远。

漫天雨浪被她透的衣裳带出一波涟漪，顺势全洒在那个对她挥鞭的男人上，还有淅零零的几点剔透水珠，落在他背後打着伞的男子脸上。

语毕，他扯住了郑思霏，也不回地朝大雨中奔去。

「这是我妹妹！和我吵架赌气，刚刚才溜出来的！冒犯了大爷，咱们立刻就走！」

郑思霏对上男子的脸，一下子认出了那张自己想忘、也忘不掉的面容！她的如被扼住了一样，霎时震惊得没法呼。

郑思霏才这样站了片时，便有人从背後朝她朗声大喝：「让开！别站这儿挡路！」她有些歉然，正回要避，紧接着却是一夹带水气和戾气的兵啸声，迳直朝她上招呼！

这一鞭不知是失手、还是毫不容情？劲强悍的末梢，直向她秀美的颊上舐去！眼看要伤了那张脸，打伞的男子眉锁起，低喝：「住手！」

她站在檐下蹙眉思量，一边解开脸上早已透、沾附在脸上的纱巾，浑透凉在泥上，已滴溜溜地圈出个小水环。

那人揪住了郑思霏後领，把她转了个，让男人的眼神没法再瞥见她的脸。

「是。」

他撮一啸，下颔再朝着郑思霏二人背影略略一点，骤雨之中，林荫暗，忽站出两个人来，恭恭敬敬地朝他抱拳示意。

她心里既诧且怒，步法挪动，就要朝客店外避开。不料，右脚伤在雨中浸了好一阵子，这一拧，便是突如其来的剧痛，再加上现在脚踩的，是她从来没穿惯的绣鞋，雨中又无可凭依……郑思霏微微咬，勉强用腰一带，左足点起，藉势旋，面向後来人。

失却双飞的伪装，裹在一女装里的她，瞬间，眼中无以掩盖的惊惶。

她一时忘了，自己脸上有易容；一时忘了，那人不可能认得自己原本的容貌；一时忘了，自己多年来苦练武功，不至於再次落到他手上而无力自保……

也不动声色，打量着她那一透的女装之下，看得出几乎全然平坦的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