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偷偷摸摸

        秦淮河上断断续续传来唱词，ruanruan糯糯的吴腔，pei上烟雨蒙蒙的雾气显得十分仙境，船上的灯挂在ding上，顺从地跟着船，又或是人的动作一摇一晃，薄得透光的帘子后，映衬着同样ruan得要断掉的腰肢和手指。

        琵琶一曲结束，船上的灯又恍惚了，转成江淮的官话来聊天调笑，这里的窑姐都是数一数二的貌美，大多漂亮的穷苦女人都要沦落在这，要从美女如云的秦淮河船ji里出tou，从这制度森严的地方混出个人样，不比挑灯夜读考个状元简单。她们既得拿nie住高端的腔调，又要gen据不同的客人自如转换口音；就算不是读书的料，至少放下琴闭上嘴的时候，乍一看要像个太太或是小姐。

        河liu与船shen挤压出带着沫的纹路，两个一深一浅的影子显现出来，季瑞生一shen暗纹长衫，从帘子后面走到船tou，里面的女人跟上他的步伐。

        “季先生。”

        女人扣紧最ding上的旗袍扣子，她追上去，腆着脸的样子窘迫到跌入谷底，但谁也不知dao她到底是真羞耻不快，还只是拿nie男人的把戏。

        季瑞生命令船夫将船靠岸，他看着她什么也没说，如数给了不少钱，再回tou看几艘飘远了的船。

        “季先生……”女人还在念叨着客人，她稚nen的脸和圆run的shen型产生极大差别，即使真想要钱又不干活，面子上也要装一装样子。

        确认陆老板和dai骏的船都走远了，他让女人上了岸，自己则留在船内，撩起薄帐，再灭了灯。

        几日后，教堂照常举行祈祷活动，大多都是给教会捐赠的上liu人们受邀来zuo弥撒，其实不论心诚不诚，光是来参加洋人的活动都够有tou有脸，谁都不会有拒绝的理由。

        整个教堂正厅坐得满当，几个间隔如同他们的圈子一样留有余地。台上的女孩们穿着一样的白长裙，牵着手唱圣歌，本该几首后就该下场。但今日是特别的感恩弥撒，需由孩子们献花给圣母雕像，再将这代表祝福的花转赠给神职人员和特别嘉宾，那些嘉宾大多都是受病痛折磨不久于世的病人，又或是老人孕妇，还有一些捐助这个教会的爱心人士。

        “愿主与你们同在。”

        神父的话音刚落，台下的人就同时念叨起来，有些人纷纷下跪，格外虔诚。

        角落里，dai着黑帽的青年人从侧门走进内厅，他shen着深灰呢料西，领口扣得齐整，全shen除去领带没有多余的装饰，帽檐下lou出一截高ting的鼻梁，走路时步子不快不慢，像习惯了受人瞩目。在他旁边跟着位五六十岁的老人，花白的tou发，拿着gen手杖，上liu的很。

        “老爷。”那位老人在青年耳边说了些什么，青年淡淡点tou，随意找了个后面的位置坐下。

        沈韫在唱歌时就漫不经心，盯着远chu1的窗子，五彩玻璃拼成圣母圣婴像周围，她像呆子一样盯着那圈金光，仿佛自己也能爬得那么高，然后从那tiao下来吓这么多人一tiao。

        想得出神，那张乱糟糟的tou发下面的脸又浮现，映在那张玻璃的天使边上。

        那个叫池熠的人，他昨夜的表情好像……和平常不太一样。沈韫这时候才发现不对劲，但早上醒来，那家伙已没了人影。

        “你在干什么呢？”

        沈韫旁边站着的是个有点黑的姑娘，年纪比她们都大，自然而然担任起guan理女孩们的角色，她ding了ding沈韫的手肘。沈韫垂tou看着自己手里的花，才反应过来这仪式还没结束，回过神来的时候，面前已经站了一排人脸。

        面前的人纷纷站定，正面对的是个年轻的男人，她在台上，却还是觉得这人高出自己一截，只能看到男人的修长的脖子和下巴；再往上，帽檐遮住半个眼睛，他发觉视线，将博勒帽的边缘往下压。

        沈韫也觉着尴尬，垂眸盯着自己的pi鞋看了会儿，又转到面前人伸出的手，他右手拇指上dai着一枚绿得通透的戒指。

        他今天还会来吗？

        女孩独自坐在宿舍的书桌前，她握着笔半天没有落下，脑子越想，反而越有点迫不及待，她干脆移开椅子，将碍事的裙子撩开，踩在书桌上往底下望，半个shen子都要栽出去，她才后知后觉握住窗沿，回过神再往那地面看，并没有什么xi她进去的魔鬼。

        nong1厚夜幕降临，不光是教会，几乎整座城都暗下去，在视线遮蔽的地方，张开血口的人们暴lou野兽本xing凶杀劫掠，伴随几声利落的枪响，白天，直到草草了事的登报声明放入手里，沈韫才能知dao昨夜那颗子弹究竟she1进了谁的shenti里面。

        沈韫一边想象着高速旋转的东西在ti内的感觉，一边写着漫不经心的英文，这是修女交代给她的抄写内容，她誊上去的字歪歪扭扭，就像是那天池熠在地上写的。

        她的大脑神经牵动了些什么东西，她好像都幻听出了一些动静，就像昨夜那个男孩靠着墙轻轻闷哼。

        唯一的区别就是，现在的声音像是从她的床铺底下传出来的。

        沈韫光是想就吓了一tiao，她趴在地上，缓缓掀开床单，当真在漆黑一团中模糊地辨认出钢丝球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