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娶莹看着他肩的伤，又看看那艘船，都给气笑了：“你他妈是不是有病？大半夜冒着杀的风险，还被这没牙的蛇咬一口，就为了给我送这破船？”

        妙儿见她无视自己，气急败坏，在她后尖声叫：“你不过一个连低贱侍卫都勾引上床的妇！人尽可夫的烂货！”

        龙娶莹烦透了，不知这乐师为何对她这“妇”纠缠不休，猛地停下脚步，回瞪他：“一艘破船而已，扔了就扔了！谁稀罕！”说完又要走。

山外那双震惊而干净的眸子撞个正着。

        安度像是被到一般，仓皇退开，心脏怦怦直，脑子里全是那双写满痛苦和耻辱的眼睛，以及那声压抑的闷哼。

        安度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激烈反应和直白俗的话语震住，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愣在原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龙娶莹挑眉，蹲下，这个动作让她前那对沉甸甸的巨几乎要从衣襟里出来。她凑近他，带着几分惯有的、不正经的痞气，呵气如兰：“见不到我？你很想见到我？”她纯粹是满嘴跑火车惯了，逗弄这种老实人让她有种扭曲的快感。

        安度看着她消失在尽，转去问那同样愣住的妙儿：“她……她是谁？”

        结果刚摸到记忆里那片偏僻苑附近，就撞见龙娶莹鬼鬼祟祟地从那令人闻风丧胆的蛇舍溜出来，手里还抓着一条不溜秋、鳞片冰凉的大黑蛇。那蛇一扭，竟从她手里脱，直扑向安度，在他肩狠狠咬了一口。

        妙儿从惊愕中回神，满脸轻蔑，仿佛在说一件多么肮脏的事情：“她啊？龙娶莹！一个不知羞耻，为了活命主动脱光衣服勾引男人的妇罢了！陛下仁厚，留她一条贱命，她倒好，在里还不安分！”

        这一下，彻底点燃了龙娶莹积压的怒火。她猛地甩开他的手，力之大让安度踉跄了一下。她近一步，仰看着这个比她高不少的乐师，嘴角扯出一个痞气又带着狠意的笑：“你到底想什么？嗯？怎么？听说侍卫可以上我，你也想尝尝滋味？行啊！后边排队等着去！”

        安度肩渗出血珠，疼得他倒一口凉气，但他却只是摇摇，然后把一直小心翼翼护在怀里的那艘小船递到她面前。小船修补得极其妥帖，甚至比原来更结实致了些。

        过了两日，里风言风语传得更盛。那个得了赏赐、正着妃子梦的妙儿，大约是觉得龙娶莹这“前朝余孽”、“阶下囚”是个立威的好靶子，竟主动寻衅，在御花园撞见龙娶莹时，言语间极尽鄙夷。

        安度情急之下，竟伸手拉住了她的衣袖。

        龙娶莹脚步顿了顿，没回，只懒洋洋扔下一句：“那你倒是拿着喇叭，满喊去啊。随意。”她一转，却看见安度不知何时站在不远的廊下，显然听到了这话。龙娶莹心里莫名一抽，涌上一难以言喻的烦躁，她叹了口气，几乎是小跑着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龙娶莹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那邪火莫名烧得更旺，她冷哼一声，也不回地走了，腰扭动得依旧嚣张，仿佛刚才那个尖锐刻薄的人不是她。

        安度皱紧了眉，他很不喜欢“妇”这个词。因为他清楚地记得，假山后那一幕，龙娶莹脸上写满了痛苦，没有半分情愿。

        “我当是谁，原来是靠着脱子活命的贱货。”妙儿声音滴滴，话却毒得很。

        安度看着她，眼神在昏暗的灯笼光下显得格外干净：“明日中午……我就要随乐班离了。就见不到你了。”

        巨大的羞耻感如同冰水浇，瞬间淹没了她。她猛地低下，额抵着冰冷糙的石，恨不得当场钻进地里去，或者干脆死了干净。

        龙娶莹连眼都懒得抬，转走。跟这种人多说一个字她都嫌浪费力气。

        夜深人静，宴的喧嚣早已散去。安度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眼前总是闪过那双痛苦的眼睛和那艘修补好的小船。他鬼使神差地爬起来，提着一盏光线昏黄的小灯笼，冒着犯宵禁杀的风险，在迷般的闱里摸索。他想找到她，把船还给她，或许……还想问点什么，比如，她是不是被迫的？

        没想到安度竟追了上来，在她后低声：“姑娘留步！你那船……我修好了，放在乐师住的东居，你可否……”

        她是真的受够了。被骆方舟他们当作玩物，是她技不如人，是她活该，是她为了活命不得不忍辱负重。可如今，连一个靠舞卖笑、不知天高地厚的舞姬都能随意践踏她，现在连个小小乐师，也敢来碰她？她龙娶莹再不堪，也曾是坐过龙椅、差点把这天下踩在脚下的人！

        龙娶莹低骂一声，眼疾手快地把蛇拽了回来，随手在旁边的石上敲晕说：“别慌！这蛇没毒！骆方舟早把这玩意儿的毒牙给了，养着吓唬人玩的！”她之前钻狗被抓，就是被这没牙的蛇坑的，今夜特意来抓它打牙祭，没想到又碰上这倒霉乐师。

        安度哪经历过这阵仗，脸“唰”地一下红到耳，连脖子都染上了绯色，慌忙摆手否认：“当然不是！姑娘莫要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