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自己感到可笑。

        我想着。

        国外那些热情奔放的女孩，明媚。她们或是与他同龄，或是比他年长，或是更小，哪一个拎出来，哪一个不比我这个阴郁的妹妹要好？

        何况三年前那个夜晚，他说过的那些话，究竟是情难自禁的真意，还是酒化下的胡言乱语？说不定，那只是一个乌龙，只有我一个人当了真，煞有介事地编排了这么多年的大戏。

        那眼神，不比烟火逊色，盛满了新奇与幸福，像第一次，看见这人间。

        我没多说什么，也没打扰他这盎意。

        我发现，时至今日，哥哥依旧能轻而易举地，让我感到自己一败涂地。

        哥哥不喜欢朴延星，谁都看得分明，谁也不去点破。

        认真到忽略我的视线。

        “是啊。哥哥也回来了啊。”

        我侧过，故意不去看他，只将目光落在朴延星上，那一点点刻意的亲昵，是我手中唯一能掂量的砝码。

        朴延星的目光在我与哥哥之间极快溜了一圈，那是一种心照不宣的沉默。

        “冷不冷？你去把汤泉的水放上，等会儿我们一起泡。”

        有的是康庄大给他走，他凭什么非要回，来踏这条荆棘丛生、名为禁忌的小径？

        可烟花底下的朴延星，看的好认真好认真。

        三年未见，隔着一整个太平洋与无数个日夜，时间把他修饰得越发成熟，情绪滴水不漏，喜怒深藏于内。

        其实是很俗气的场面。

        哥哥站起，走到我边，光照得他眉眼愈发深邃，他望着我，像在望着情人。

        原来他回来了。

        一句废话。我心想。

        他没和哥哥搭话，只对我点了点：“嗯呢，天星，那我先过去。”

        虽说清晨那个吻是我有意刺激哥哥，但说白了，我看不出他因那个吻而掀起半分波澜，更遑论什么吃醋的意味。

        我伸手按下开关，灯光――迟疑了一下，才雪亮铺开，照出沙发上的一人影。

        他微微仰着，无意识张开，五光十色的烟火在他眼瞳里明明灭灭。

        而且我们之间隔着的又何止三年？

        哥哥在今天午饭后就与我们分开，说是在礼幌还有别的事要去理。

        说不定，他在国外早喜欢上别人了。

        他甚至放任我和朴延星在下午单独相。

        他开口：“记得小时候，你总说要哥哥带你来日本泡汤泉。”

        每年冬天，很多雪场都要上演这么一出。

        我们回到住时，屋子里的灯还是黑的。

        我顺着他指向的方向抬望去，夜空之上，一朵朵烟火，正拖着华丽的尾焰腾空而起，在最高点轰然炸开，绽放出绚烂至极的、短暂的华彩。

        我看向他，没说话，他继续说：“怎么长大了，现在想一起泡汤泉的人，不是哥哥了？”

        那影子动了动，抬起脸，是哥哥。

        我小时候总羡慕他这份得天独的好基因，看人看狗都显得情深一往。明明都是妈妈生的，怎么只有他遗传到外公的斯拉夫血统。

        这偌大的空间里，便只剩下我和哥哥。

边是他带着惊喜的呼喊。

        他还穿着白日那件薄呢大衣，静静地坐在那儿，声音有点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