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见她的动作顿住，手里还提着用来洗漱的新巾，窗只被对面的屋子勉强遮挡住一半，还好，阳光能按时照入屋内，不至于阴暗得让人生霉。

        “我记得新买的被褥在这里……”

        与里面完全不一样，甚至可以说天差地别。

        后人小声议论的声音被风传入耳中，口有些憋闷，我一时忘了下一秒是该呼气还是气才好，思索一番终于决定大一口，却被空气呛得连连咳嗽。

        路过一较为明朗的小路，几位老人正坐在阳光下闲谈，他们似乎与妹妹格外熟悉，我们还没走近便听见他们笑：“小妹带男朋友回来耍莫？”

        一时按奈不住，我在咳嗽的间隙中笑了一声。

        “是哥哥哩！”

        妹妹的家，是位于四层的一小小的两间屋子，外面是客厅，里面当作卧室，还有一个小小的厨房，屋里没有电视，桌上堆着高高的书本，还有一架格格不入的折叠床。

        “介么大的人，怎么回来了还要和妹妹挤屋子住咯？”

        “难不成在外面没闯出什么本事？”

        我站在门口，像一个客人看着主人在屋里屋外忙进忙出，一切都好陌生，陌生得感到局促，嘴翕张，大概是这么久都没有饮水，声音已经有些干涩：“小妹。”

        “哇，就是你提过那个在外地的哥哥咯。”

        妹妹的声音有些沉闷，明明她还生着气，却故作不在意地安我，忽而想起来她小时候和别人闹了别扭，也是这样一边暗暗赌气一边小声地安自己。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上，审视的、好奇的、责怪的，还有鄙夷的目光，统统爬满上，明明走在阳光下，却冷得一阵一阵冒出鸡疙瘩。

        底层的居民里传来电视的播报声，孩子的吵闹和大人的喝止声没有丝毫被阻挡地传出来，他们似乎并不在意这点隐私暴给路人，他们也并不在意将刚洗好的内衣就这么赤地挂在外面。

        “小妹你哥哥来了不打算接你回家去莫。”

        “哥哥要与我住一起呢！”走在前面的妹妹停下脚步，叉着腰堵住了众人试探的话，随即继续牵着我往前走。

        “笑什么！”

        “哥哥……”就在我准备将她推开时，妹妹带着哭腔的声音仿佛子弹一般钉入脊髓，手掌悬在半空，只得僵地呆在原地。

        “你哥哥住哪儿呢？”

        但我这样的人，已经无权对他人指指点点。

        “没什么。”

莫约一指宽的隙，竹竿搭着竹竿，电线缠着电线，干透的、没干透的衣衫你叠着我我托着你，巷子里长久不见光，的霉味令人无法忽视。

        “你别他们，谁路过他们都要嘀嘀咕咕半天。”

        还不等我放下东西，妹妹已经跑进屋里抱出一捆厚厚的棉花床垫放在椅子上：“这床是刚买的，铺上垫子就好了，不知你习不习惯，要是觉得我再去一床；啊，还有洗漱的，我给你置办了新的，哥哥你以后就用这个，卫生间在外面尽那里，用的人多你要挑时间哦；还有这个，这个杆子你先将就着当衣架，等我有空咱们再去选一个新的……”

        五年时间，足够让一个孩童长大成人，或许是我这些年习惯了佝偻子，被她这样抱着，正好抵在自己的下颌，我忽地感到有些不自在，只能讪讪一笑。

        “好没出息的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