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坠地,发出“当啷”脆响。
想了想,便极难得地主动,挑了几个剑修机缘的故事,娓娓来。
江烆本足了准备,只静静等着小满结丹那天来临,就护她离了此间,往天下大宗所在去。
“……你不能接下这佩剑。”
早晚只会是她累赘。
所以小满惦念旧情,着实没对他回击,却真真叫江烆出手的动作伤得痛切。
一如她在江烆腹中的那些时间。
却倒因这一回的经历无师自通,多少又得了些育儿的经验。
凤云变幻,晴夏落雷。
江烆眼睁睁看着小满欣喜若狂地捧起过“延年”,悉心净了剑
泥土。
所以那确定无疑,是小满的机缘。
一时半会,显然也没了对其他话题的兴趣。
却是江烆无论如何料想不到的事件。
却也愈发珍惜眼下与小满相的朝夕点滴。
江烆默了片刻。
可他还是强撑着,步伐踉跄地到了小满面前,一掌,打翻了她手中佩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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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如此避无可避的结局,他看得倒很开。
他间的腥气翻涌,眼前阵阵发黑,已然昏得厉害。
总归他被碾到了尘泥里,早没什么份尊严可言,更遑论这一条贱命。
“义兄,什么是剑修机缘?我往后,会有……那所谓机缘吗?”
于是乎,他将想说的话换了一换,对上小满,只是扯了句虚言。
虽说着实可增进功法不错。
只是江烆忘了,眼下他灵力全失,纵然再如何拼命,若非小满心。否则,他
本连她一击都抵挡不下。
他既无法为她亲炼一柄本命剑,也授不了她半点自独门心法。
认的却不再是江烆。
才不过九岁,便隐隐已有结丹之象。
致缺缺地“哦”了一声,稚的眉宇上也当真没了对此事的一探究竟。
她眸中蓄着泪,哀恸极悲,紧咬下,一抬手,却执拗着将“延年”召到了掌间。
语气利落干脆,没叫人听出半分哄人意味。
小满的脾气大过天。
若有那日。
但他怕天下人知了小满和他的关系。
可也……一定会让人追溯源,顺着那功法和佩剑,再找到他的踪迹。
而那一日,是他们第一回如此对峙。
比那一日先来的,是小满的一机缘。
可事与愿违。
江烆并未料到这一个真假掺半的故事能有如此奇效。
有了如此鞭策激励,小满的剑术就进步得极快。
所以他不能赌,也不敢赌。
江烆倒没那么惜命,也半点不怕所谓生死仇敌。
迫不及待地,就要与它结印。
往后,便不拿枯燥的剑式和各种模样的小木剑哄她练习。
可江烆那故事落到她耳朵里,就让她听得如痴如醉了去。
若趋纵延年,便定要受他昔日功法影响。
可话到嘴边,一对上小满那满怀希望的眼睛,便再开不了口去。
怕小满也承了他的那些骂名。
可小满若天赋异禀,往后,总归是要离了江烆边,走得愈发远的。
而是时不时挤了个故事,诱着小满自己斗志昂扬地跑去练习。
“延年”伴他二十载,几乎将他全数的功法都纳了去。
小满虽还着实对每日习剑的事情颇有几分不满。
“哒哒哒”一阵小跑,竟主动提着那江烆亲手雕出的小木剑,到空地上练习去了。
佩剑印成,认笃新主。
小满的眸光因他这一句微烁着,当即像是打了鸡血一般,从他怀中脱出来。
“会的。”他答。
江烆咬着牙,在天旋地转的一阵疼里,难得厉声,对上了同样倔强的小满。
江烆养了她九年。
而落雷之,恰在小满脚边,引着她,一步一步,寻到了机缘。
分明嘴上想说那所谓的“机缘”少之又少,多少人一生都未必得见一次。
——弃主十年,被他深埋地下的佩剑“延年”,无召而出,再度认主。
虽眼下还不至结丹,上灵力,却已是远超江烆的浑厚。
如此天资,饶是昔日声名曾盛极一时的江烆,也略有不及。
而是牵系着他一缕血脉的……小满。
江烆的心底又是慢腾腾的一阵涩然,长久浸着,慢慢脱了,便只成麻木淡然。
她意犹未尽地,在故事落幕的尾声里,也问江烆。
江烆念着小满上那不知是福是祸的习剑天分。
天见异象,是称机缘。
哪怕拼尽全力,也要拦下小满与那佩剑结印。
只这一回,只这……江烆要拦她机缘的一回,便让她动了从没有过的,出走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