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整个人一下撑不住了。

        他看见她站着，先是抿紧了，背脊直得像一绷紧的弦，过了好一会儿，才突然慢慢蹲下去――

        五天后。

        不是社团里混出来的眼神。

        现在嘛……

        她埋着，抱着膝盖，子一点点缩起来，然后哑声哭了出来。

        沈纪雯愣了一下，抬起，眼睛通红，眼泪糊在睫上。看清是他的一刻，一哽，哭得更厉害了。

        不是给别人听的哭，是撑太久、太疼、太伤之后的碎掉。

        那副镇定让人看不出情绪，却让沈时安心里越发说不出味来。

        吊唁宾客络绎不绝，花圈排成几弯，白纱与挽联在光里轻轻晃着。

        他的目光落在灵堂前那两个影上。

        她把一点点靠过来，额贴在他前，肩膀发着抖，想说点什么，却一个字也挤不出来。

        沈时安笑了笑，没多说，只不动声色地碾了碾手指，把方才握手时沾上的一点血痕掉。

        沈时安没有说话，只是慢慢抱住她，任她眼泪一点点洇自己。

        沈时安回神：“嗯？”

        这人手上的分明是长期握枪形成的茧。

        估计是没想到会突然见到“重要目标”，心神一乱，没藏好那点骨子里的痕迹。

        但是一个普通仔，有什么机会能长年摸枪呢？

        葬礼设在的北区的殡仪馆，风景极静，临海，一整天都着低缓的风。

        原来如此。

        哭得极轻极闷，却压抑得像要撕裂口。

        也从没见过她哭成这样。

        有意思。

        那一刻，他心里什么恨也没有了。

        今年洪兴会那边的货量突然断了那么多，他还以为是沈兆华撑不起那摊子。

        欧丽华被边人叫走理宾客名单。他看见沈时明抬手按了一下沈纪雯的肩，她说了句什么，随后缓缓转，独自往灵堂后的小山走去。

        沈时安勾了勾角，没停步。

        眼角的余光，一直在追着他们的背影。

        欧丽华神情一贯冷静，从容应对各方宾客，言语简洁、姿态得，举手投足间尽是大家主母的风范。

        世变了，抓得严了，不好了。

        她没有哭。连眼眶都没红。

        他穿了一黑，站得笔直，像个局外人。

        没有人注意他，也没有人认出他。

        从没离她这么近过。

        他之前一直只想把沈兆洪的生意抢了，倒是真没想过端了这个可能。

        那仔低行礼后便退到一旁，陈炳雄随口又说了几句，他便顺着沈纪雯的脚步继续往前走，风从后扫来，起一片地上的元宝灰烬。

        沈时安不动声色地跟了上去，脚步压得极轻。

        他们快走出巷口时，他忽然慢了一步，目光不着痕迹地扫回后。

        沈时安站在人群之外，没有靠近。

        “问你这次回来几天，住哪里呢。”沈纪雯侧看他，“刚刚一路低着走路，说话也没反应，是不是太累了？”

        而沈纪雯……同样穿着白衣，站在她旁，一动不动，双手交握着，低应答，礼貌周到，甚至还能点微笑。

        沈时安停在她后，看了几秒，才慢慢弯下腰，伸手落在她的肩上。

        沈时安并未在巷子里多停。

        他看着她，眼神一寸不动，直到最后一拨人终于退去。

        她的背影纤细，步子很小，走得缓慢又飘忽。

        她走了十几步，在一棵老榕树下停下，没再往前。

        只有密密麻麻的疼，像水压过来，压得他一点力气也没有。

        他轻轻一笑：“没累。回来一周，住酒店。”

        站姿也有趣。

        黎世斌之前说的“变天了”原来是这个意思。

：“……不敢当。”

        沈纪雯忽然在他眼前晃了晃手。

        “你在听吗？“

        那人还站在原地，手规矩地贴在边，低着，像极了规矩里长大的下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