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莫容第一次进入大漠,试图突进蛮夷军线,却折在了第一步。
相党自然极力阻挠,但朝堂之上,没有白救人命的
理。
那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了。
赵家满门抄斩前,承天帝去了一趟牢里。
十五岁的萧散曾觉得,将军就是决胜千里、运筹帷幄,一将功成万骨枯,士兵们会追随她、效忠她、无条件地将生命奉献给她的功业,助她横扫千军、破一切障。
莫容啃完了桃子,随手将桃扔出窗外。
莫容立时便反应过来,母族失势的皇子,如何能被世人寄予厚望?
她永远记得她带着残兵回城时,中
的怒火。
弟考上来的。他为人正直、铁面无私,虽为丞相,却与相党无半点关系,从不参与党派之争,中只有公务、百姓、天下家国,他若是有人生格言,莫容觉得会是“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是谁出的手,早已不知,但在党争之中,得罪一个人,就是得罪一群疯狗。
但君子难免得罪小人。
“通敌叛国岂是一人之力便可到的?陛下的怒火,又岂是赵府上下几十口人就能平息的?此事牵连之人众多,其中也包括我二舅。”
结果不用说,搜查的都是他们的人,动一动手脚,赵丞相便成了臣和卖国贼。
不知是几人,总之他们去赵丞相府上登门拜访,内容不知,不过萧散猜测大致也就是与他们为伍,朝堂上互帮互助之类的。
到了边城,她才知不是这样的。
她没接话,垂眼看着梨花木书案上雕细琢的八仙纹。
如果他是赵谨行……
照这样下去,朝廷是真不用干了,皇帝下旨查他一查。
如今让莫容回忆,她只能记住眼前的血光银辉、耳边的哭嚎怒吼和口中不知是血是汗的咸腥。
那些民众每一个都是活生生的人,他们会害怕、会贪心、会有好恶,他们会偷偷藏起半块麦饼拿回家喂给妻儿,会结伴去山野里打猎,会有自己的小算计,也会因为莫容是个年轻的世家郎君、是个面容俊逸的女郎就看不起她,私下里偷偷说她有可能肩不能抗手不能提,说她不守妇、数典忘祖、自不量力……
“她再没依傍,好歹也是中皇后,一国之母,父皇不会伤她颜面。”
李旭连都没抬,状似毫不在意,轻飘飘地回话。
第二天,陛下边多了个近侍。
但说实话,没到某种落泪嘶吼的地步。
心疼,心疼她的绝巘青竹、江侧苇蒲。
变故就发生在莫容离京一年后,赵瑾及冠那一年。
“喂……有没有一点德品质啊?你知
我这园子花了多少心思打理吗?”
不必再说,潼堡之战的惨烈莫容至今还印象深刻。
“婉姨的日子也不好过吧?”雍婉,当朝皇后。
那帮人最后被赶出了赵府。
那段时间北漠战局正是激烈之时,这罪名一盖下来,全府的人都能没命。
传言中赵丞相怒斥那一帮官员,直言党争误国,有此腌臜心思与同袍相斗,不如寻访乡间,探听民意。
天子之怒,伏尸百万,血千里。
最开始守住谭城完全是因为那几天几夜情况太过危急,她才
粮草不足,援军未至,折了大半军士,换一次险胜,甚至连她自己组建的兵“骁鹞骑”都死伤惨重。
没人知这一场闹剧究竟毁了多少家庭,男为
女成
又能铸就多少才子救风尘的佳话,世家郎君为爱私奔的笑话。
第二年,陛下命赵谨行设立东厂,两党逐渐变成了阉党与臣党。
她不顾扎在上的十数支箭,一人纵
冲阵,
起重弓一箭
在对方将领眉心,这才赢下这场仗。
与家国大义、民族危亡无关,只是她从来不喜欢别人随意碰她的东西、干扰她的行动。
皇帝桌上的折子翻了一倍。
铺天盖地的折子几乎淹了皇上的桌子,那段时间,皇上几乎快不认识赵这个字了。
莫容不在乎,也不关心,很难说她现在是种什么心情,这种复杂的情绪她自及笄离京后便少有感受。
“现下父皇也没将我封出去,我就只能在京郊种种粮食,偶尔和轻云一起生意。”
“那你呢?五年前的二皇子,可不是如今这般消沉的模样。”
“那,潼堡之战……”
有皇党之人上奏,状告赵丞相专权独断,结党营私,延误战机,与蛮族有所勾结。
“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