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阁中,一人正独自执祺,此人气质儒雅,年约而立。见月泉淮无声无息地突然出现,却并不惊讶,只是微微颔首。
月泉淮十分自然地在其对面坐下,看了看那棋局,半晌后拈起白子落在棋盘上。
与其对弈之人,正是现今的渤海国主大钦茂。二十多年前,前任国主大武艺尚且在世,月泉淮与渤海王室还算走动频繁,大钦茂年少时也曾跟随月泉淮习武。然而国师府的一场大火后,月泉淮变得深居简出,不再参与朝廷之事。
大钦茂原本以为自己一辈子都将是个闲散宗亲,直到开元十六年,他那奉命出使李唐的兄长、渤海王世子大都利行病死在长安,他成了渤海国的继承人。继位后,他一改从前父王在世时的治国之策,韬光养晦,由武治改为文治。他也曾听过些许月泉宗与王室关系转冷的言,但事实上,他知
渤海国依旧需要月泉宗,月泉宗也需要渤海国。只是月泉淮在追求一种更神秘的、对普通人来说虚无缥缈的东西――永恒。
大钦茂一边下棋,一边细细端详着对面那紫衣金冠的少年人,这一刻他更加清晰地意识到,岁月的不公之,而对方
上的那份神秘,即使过去多年依然
引着他,不由感慨:“已有数年未见,国师愈发光彩照人。”片刻后他才发觉不妥,“一时失言,国师莫怪。”
月泉淮只当不知,又落一子,“老夫闭关数年,也是近来偶有所得,否则不会出来走动。”
“那当真要恭喜国师。”这样一来,大钦茂对日后的谋划也有了几分底气。
“国主邀老夫来此,应当不止是为了下棋吧。”月泉淮看出对方未竟之言,倒也能猜到几分。
“如今渤海境内尚算安好。只是今岁,范阳节度使进封东平郡王,此先例一开,藩镇坐大。恐怕……”
“不出五年,河朔之地必有大乱。”月泉淮目光轻扫棋盘,“国主是想要趁此兴兵么?”
“届时,辽东之地当有转机。”大钦茂这些年,也并不是没有野心的,和平的表象使得李唐放松对东北边地的戒备,而另一方面,渤海国也得以休养生息,积蓄力量以备来日,“或许先王遗志可了。”
前任国主大武艺在位期间,曾试图南下扩张,取回辽东故地,而月泉淮那时受自功法所累,无暇旁顾,月泉宗也就并未参与其中,战事陷入胶着,渤海国权衡之下选择与李唐议和,最后只占了登州作为中转港口,此后渤海国使者多经此港出使李唐。
月泉淮思绪飘远,只:“此事,还望国主慎重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