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景斯文许多，尝过鱼肉后，打趣道：“董老爷子对付鱼，蒸、炖、炸、煎，唯独没见过烤鱼，不过，他老人家要是尝过你的手艺，应该也会夸上一夸。”

        崔英看看成色，深情嗅上一嗅，自夸道：“我这一手，堪称宗师。”

        陈景看了许久，五个孩子脸上漆黑一片，应该是故意抹的草木灰之类，借着明灭不定的火光，看到他们穿的都是草鞋，身上一半布衣，一半兽衣，身子太过瘦弱，以至于人人顶着一颗大脑袋。

        蒸饭出来夹生，炒菜能粘锅底，亲手烤乳猪的次数相对少之又少，唯独河中取之不尽的鱼儿让崔英憨笨的脑袋开些窍，就这一手，崔英没少在村里和小伙伴们显摆。

        骂归骂，陈景晓得，对崔英来说，买吃的和买所谓补药差不离，如今他俩的体魄经过多年珍奇药物滋养，寻常补药已经“吃不进”，崔英兴许知道的不多，但只要能多吃些东西，就能让她心情大好。

        陈景不在意道：“有几个人偷窥，不用多管，这里离驭灵宗不远了，敢肆意生事，属于太岁头上动土，取死之道。”

        “好香，好香。”

        “你小点儿声。”

        一条三尺大鱼，崔英离开水源地之前抓上来的，隔了两三个时辰才去火堆上架烤，幸亏不是三伏天，要不然早臭了。

        “呜”受惊的几人凑到一起，拿出手中“兵器”指向崔英。

        “不怕毒死，你就吃！”

        鱼烤好之后一分为二，鱼头一边归崔英，鱼尾一边给了陈景。

        崔英大喊道：“当然是……都买。”

        陈景指着西边，“霖风河尽头离这里顶多七八里路，自己抓鱼岂不是更好？”

        “就是肉太少了。”

        另一个孩子不乐意道：“你们这些大人说话不着调，几里路对我们小孩来说足够远了，万一路上被狼叼走了咋办？”

        几个孩子急匆匆又掉转矛头，两个大个子如同巨人，左右包围住他们，孩子们既不回答，也没有撒腿就跑，开始对峙起来。

        “没试过抓田鼠？”

        陈景扭头看向别处。

        崔英得瑟一下，“我刚听到你们说‘有毒’来着。”

        晚上，两人在一处树林中停下歇息，陈景生火，崔英架起树枝烤鱼，这是她为数不多的技艺。

        崔英听后满不在乎大笑不已，脸皮厚的让人厌恶，陈景把鱼尾砸过去，被崔英一手接住后，随手一抛，钉在几丈远的一棵树干上。

        那个孩子没回话，不过讥讽之意满眼溢出。

        陈景骂道：“吃货。”

        “不准吃！”

        “姓余的，凭啥！”

        崔英刚开始还会挑出鱼刺细嚼慢咽，不一会就显得不耐烦了，连带着部分鱼刺嚼上两口就咽下去。

        陈景心境有些起伏，大概猜到这些孩子的遭遇。

        崔英有些恬不知耻道：“只是夸？就咱这手艺，老头子尝过之后，指不定要痛哭流涕，辗转难眠，说不定还会拜我为师。”

        崔英紧盯着烤鱼道：“野猪、豹子还是豺狼。”

胳膊卖惨道：“我这几天一直陪你练剑，少说流了几十两血，就不可怜可怜我？你得给我买些补药回来，我这小胳膊小腿禁不住你来回劈砍。”

        问向其中一个拿柴刀的孩子，“你们是北边来的？”

        陈景揶揄她道：“也就是离着远，你可劲嘴臭，在家里，你也就配捶背揉肩。”

        旁边灌木丛中飞快伸出一只手，一伸一缩，鱼尾不见了踪影。

        “老子十多天没吃肉了，今天一定要开荤。”

        崔英扫一眼四周，“只要不动我的烤鱼，只是拌几句嘴的话，我也认了。”

        “没毒的，放心吃吧。”崔英站在他们身旁说道。

        拿柴刀的孩子喘息道：“我们没想偷东西，就捡你们吃剩下的。”

        那孩子说道：“只要过上一时三刻，你俩没毒发身亡，那就是没毒。”

        “为什么不见你们父母？”陈景看到几个孩子手中石矛后，迟疑问道。

        陈景盯着她道：“说清楚，是买吃的还是买补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