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过年的，怎么这么大的火气？”

        无力的在原地坐了下去。

        “对啊，刚好今天陆柄陆大人和皇上一起吃年夜饭，两人说话间不知道怎么就谈起你来了。

        “……”陆柄把指甲又锉成了平的：“因为那是我杀的第一个人。”

        “明天不就知道了？”

        谷大用愤怒的从床上起来，猛地掀翻了桌子，将那一桌的酒菜撒了一地。

        从怀里捧出一个匣子，放在旁边靠墙的桌上。

        望着烛光下的那个匣子，他认识啊，这是他当年去兴王府接皇上的时候，拜见时送上的礼物。

        毕忠、乔升……这些干儿子都还算是用的顺手，可惜也都不会再给自己拜年了。

        门口确实站着个小太监，但却不是他的干儿子，干孙子。

        他赶紧走到墙边，划动火镰，又点燃了一根新的蜡烛。

        陆柄坐在地上，用他那柄小锉刀，仔细的替躺在椅子上的嘉靖修整着指甲。

        如今皇上又把这份礼物，重新赏赐给自己了么？

        这个声音听起来不太熟悉，但毫无疑问是个太监的声音。

        谷大用听到外面的声音，连忙偷偷的擦了擦眼睛，从地上站了起来。

娘为条件，他肯定什么都得交代出来。

        而是一个身披红色白狐毛大氅的太监，皇上身边的广林！

        广林提起大氅下摆，绕过门口散落的酒菜，踮着脚走了进来。

        皇上记着你用了六天跑了两千多里地，去报喜的功劳呢，所以今儿个特别降下恩旨，让你不用在这康陵呆着了，去孝陵奉香去吧。”

        谷大用死了，在大年三十的晚上，用孙大壮的腰带吊死在了大门口的歪脖子树上。

        “不猜可就没意思了，你不是一直想教我不要用刀杀人么。”

        孝陵，那才是真正活人的地方，天高皇帝远，自己也总算不用再提心吊胆了。

        “死了，都死了，都去死吧！”

        “我怎么有心思来看古公公的笑话，要不是皇上让我来，我还真不想再见到您老人家。”

        他现在，大概已经在泰山哪个野山沟里，喂了豺狼，成了枯骨。

        “你怎么来了，是来看我的笑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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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可不是我教的……”嘉靖看了眼自己被修成月牙形的指甲，又把手伸了回去：“我喜欢弄出成平的，对了，那个孙大壮的腰带，你怎么还一直留到现在的？”

        谷大用跪在地上，等广林走了之后，开心的笑了起来。

        脚下还有一片被炸碎的爆竹花。

        “奴才……奴才谢主子隆恩。”

        匣子里赫然放着两样东西，一样是孙大壮的腰带，另外一样是陈东从不离身的那柄短剑。

        他双手抖动着，慢慢的抽开了匣子盖子，顿时瞪大了眼睛。

        ……

        可当他捧着蜡烛回过身来的时候，却突然像中了定身咒一样，呆在了原地。

        谷大用插好蜡烛，蹒跚地走回到床边坐下。

        “皇上，你说谷大用能不能理解我那是什么意思？”

        “对了，这里还有一些皇上送给你的礼物，我就先走了！”

        “皇上？皇上原谅我了？”

        他双手撑着膝盖，慢慢的从地上站了起来。

        终于还是有人没有忘了自己，终于还是有人来看自己了！自己这些干孙子里，还是有个念着自己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