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芸喝水的动作顿了一下,旋即笑,“他是有一个二十年的兄弟。”
陆芸连忙跟上去,看见她在急救箱里翻找伤膏,美甲断裂的食指正在渗血。
最后一个孩子终于安稳睡着,林萱走到门口时突然靠着门框坐在地,黑色高跟鞋里的脚趾已经磨出血泡,裙摆下的膝盖淤青像两团化不开的墨。
"沈风在后院教孩子们唱歌,要去看看吗?"陆芸倚坐在矮柜上,轻啜了一口热茶。
隔间传来水声和林萱训斥的声音。
林萱将散落的卷发拨到耳后,出后颈暗红色的指甲抓痕。
“嘁,装什么装。”
陆芸找了双棉拖鞋扔在她的脚边,又递出随携带的卡通创可贴。
她踢掉高跟鞋,把丝袜撕开个口子,接过创可贴缠在脚趾上,自嘲地笑,“我又不是什么好人,情妇不穿这个穿什么。”
午后的阳光透过彩色玻璃窗,在地上投出斑驳光影。
"上周捐了取费。"林萱用棉签沾着遮瑕膏涂抹手腕。
"十六岁在月子中心打工学的。"林萱给哭闹的孩子伤口,"那时候给人洗恶
,比这恶心多了。"
等她走到卫生间时,林萱已经理完了。
“沈风是六岁时候来的,他被陆爸爸接回来那天,我被几个大孩子围在一起欺负,他直接冲过来跟他们打了一架。”
护理室的门突然被敲响,老院长拄着拐杖走进来,老花镜到鼻尖,"小萱,小杰和小兰不肯吃饭,闹着要小萱姐姐喂。"
她每抬起胳膊,腋下的掐痕就暴在从气窗斜
进来的阳光里。
“好,我这就去。”
"陆爸爸说,你经常来?"陆芸靠在门框上。
尖叫声打断了对话。
“你说错了,只是我不会吃这种没理由的飞醋。”陆芸的手指摩挲着杯口,“我跟他在一起生活了二十年,足够信任他,也足够了解他。”
见到陆芸站在门口,林萱扯了扯嘴角,向她点了点。
在地砖上敲出焦灼的节奏。陆芸看见她大内侧有结痂的抓痕,像是昨晚刚留下的新鲜伤口。
脑患儿无意撞翻了热水壶,林萱冲过去时高跟鞋甩飞出去。她赤脚踩在
地砖上,跪地用
草裹住孩子
红的脚背。
“那又怎样?”林萱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嗤笑出声,假睫在水汽里发颤,“脏钱也能买干净的衣服面包。”
林萱用草遮住大
伤痕,安顿好怀里的孩子后,瘸着脚往门外走。陆芸看见她黑丝袜后侧有干涸的
斑痕迹,在灯光下泛着可疑的油光。
两人再见面时是在儿童宿舍――午饭后有一分孩子需要午睡休息。
陆芸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把她扶进了休息室,给她倒了杯热水,在她上盖了张毯子。
陆芸僵在原地,某一个瞬间,她总觉得林萱不是在训斥那个小女孩。
"你比护工专业。"陆芸递上纱布。
“穿上,谁家好人穿着草和10厘米的恨天高来当义工?”
"萱萱姐姐这里生病了。"孩子突然伸手戳了戳那淤青。
"这是天使的吻痕。"
“王总的钱?”
小女孩从门里钻出来,洗手台前林萱正在补妆,猩红口红抹到线外。
她叹了一口气,眼神似是在追忆什么。
儿童宿舍里飘着樟脑的味
,林萱坐在高低床沿给小女孩编辫子。裹着黑色丝袜的
挂在床边,10cm的高跟鞋歪倒在床下。
"不能摸这里知吗?"她的训斥声裹着水汽,"就算是院长爷爷也不可以。"
"叫你不要逞能自己走路!"训斥声带着颤音,她把他抱进护理室,心打理的卷发粘在冷汗涔涔的额
。
林萱扯着嘴角笑,“陆小姐真够大方的,邀请自己男朋友的前任去看他,在宣誓主权?”
她将镶着水钻的发卡别在孩子耳边,"等我们小梅长大变成公主,就会有王子来亲亲这里。"
她用巾反复
拭孩子们沾了巧克力的小手,指甲油斑驳的指尖在阳光里微微发抖。
陆芸笑了一声,“刚出生就被扔了,差点冻死在雪地里,都没见过父母一眼。”
她放下
林萱捧着杯子喝了口热水,沉默了片刻,看了一眼陆芸又收回目光,“我听你叫陆爸爸,你......也是这家孤儿院的?”
“但沈风明明跟我说过。”林萱抬起看着她,“他说他有一个二十年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