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代嘉愣了愣，说：“可我……可我下不了手……”

        李代嘉笑着点了点，轻轻牵住蒋仙亭的手，只觉得这少年的手格外温……

        李端嗯了一声，乖乖巧巧唤：“小皇叔。”牵住了李代嘉的衣袖，眼中满是纯真依恋之情。

        李代嘉中涌起一阵意，真尚哥哥也好，秦大将军也好，他们心里都装着很多东西，只有小亭在意他是不是心里委屈……温柔笑：“父皇本就不愿我来皇帝，我把皇位还给端儿，也只是拨乱反正罢了。只要有利于李家江山，又何所谓牺牲不牺牲？”他眼神澄澈，心中一片清明。

        李代嘉微微一笑，伸手轻轻抚摸李端的脑袋，一时恍然出神，想当年，自己卯足了劲儿和真尚哥哥竞争太子之位，怎会想到数年之后，自己竟会主动把皇位让给真尚哥哥的儿子？

        李真尚俯凑到李代嘉耳边，说：“若是端儿走上歧路，你可不能心。”

        李代嘉这才松了一口气，俯下来，声说：“端儿，我收养你只是权宜之计，绝不会迫你抛弃你的亲生爹娘，以后你还是叫我皇叔，好不好？”

        张勉之长长舒了一口气，立即指挥众武士放走秦守晏和李端兄妹。

        李代嘉大吃一惊，说：“你要把我和端儿都带去北境吗？”忽然明白过来，忙劝：“我发誓绝不会在你背后刀子，你安心去北境就是了，你……你就这么信不过我？”

        秦克阵喝：“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般厚颜无耻吗？我说过不杀你们，自然不会动你们一毫，快把我的弟弟还给我！”

        秦克阵说：“眼下既没有第二条出路，便只能如此。你速速命令张勉之交出世子和阿晏，我自可饶你们一条命。”

        李真尚孤立在人群之外，远远看着妻儿重逢的情状，神色一派从容，似乎并未听见。

        许华泪满面，低说：“端儿，银雯，快谢谢六皇叔的救命之恩啊，六皇叔为了救你们连皇位都不要了！”

        蒋仙亭低声说：“嘉哥哥，你真的不再皇帝了吗？大家都不肯退让，为什么偏偏要你牺牲？”语气中满是怜惜之情。

        李端则竭力仰起小脸，定定望着李代嘉，脆生生喊：“父皇。”

        蒋仙亭爽朗一笑，说：“好哇，嘉哥哥不皇帝了，我也不用再扮小太监啦。不你去到哪儿，我都跟着你。等你退位，我就护着你去北方找赵大哥，你喜不喜欢？”

        李端兄妹则手牵手跑到许华面前，叠声喊：“母亲，母亲――”

        李真尚笑：“大将军是真汉子，一言九鼎，驷难追，说过的话可一定要算数啊。”

        李真尚点了点，转朝张勉之说：“张大人，这回多亏了嘉弟出谋划策，你不用再效仿陆秀夫投海自尽了，放人！”

        李银雯羞答答看了李代嘉一眼，轻声说：“谢谢六皇叔。”说完就转扑进母亲怀中，口中咯咯直笑，显然十分高兴能与母亲团圆。

        李代嘉哪里料到端儿这么快就改认父亲？不由大吃一惊，下意识看向李真尚。

        这时，秦家兄弟并肩走回人群之中。

        那厢，李真尚问：“秦大将军，你觉得嘉儿的法子如何？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其实，父母对子女的爱护是天然至情，但凡留有一丝回旋余地，真尚哥哥都不愿端儿丧命……

        李代嘉忙：“嫂嫂何苦如此？咱们都是一家人，还分什么你我？”赶紧扶起了许华。

        李真尚微微笑：“我知。”

        许华脸上又是惊喜，又是悲痛，一手将女儿抱在怀里，一手紧紧牵住儿子，转望向李代嘉，柔声说：“皇弟，多谢你出手相救……我方才不该对你口出恶言，你……你跟旁的李家人都不一样……你是我孩儿的救命恩人，请受我一拜！”携着一对儿女，盈盈拜倒在地。

        秦守晏终于重获自由，稍稍活动手脚，便快步奔到李代嘉面前，低在李代嘉的脸上响亮亮亲了一口，赞：“还是嘉儿最聪明。”又走到秦克阵旁。

        李代嘉呆呆看着真尚哥哥，忽然之间想到，真尚哥哥只不过是嘴上绝情绝义罢了，那都是为了唬住秦克阵。

        秦克阵沉声说：“皇上收养仁亲王世子，东迎来新主，乃天下福兆。如今辽人虎视眈眈，数次派来使者要求联盟，末将恭请皇上携太子亲至北境谈判，想来能以龙裔威严震慑蛮族，永绝后患。”

李家的。”

        兄弟俩当即避开人群，低声交起来，时不时伸手指点着李代嘉和李真尚，不知是在密谋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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