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程老还算拎得清,没有把我这个季家人的份
出来鞭笞,否则又要叫陛下为难了。”
蔺之铮此人虽不愿权谋,但凡出手,事成则十之八九。
“算了,不必去羲州了,江源这单……恐怕是没有指望了。”
季云烟听罢沉默了一会,再开口时,语气已然有些沮丧。
时卿抬起视线,认真听她说话。
蔺中堂从台谏擢升首辅后,一改往日口锋芒,专心务实。
她亦看入他眼中,缓慢。
一个念悄悄在她心底萌芽。
“公主……”
“羲州靠近东齐,那里常年有齐兵驻军,齐兵仰仗自己是宗主国军,向来在我郦疆土上肆意妄为。羲州的营商环境之恶劣,别说与邵阳相较,就连常年混乱的仙梧、镇城尚不能及,江源虽是个小商人,但能在羲州那样的劣土上开出十几间织坊,足证明其是个有手腕、有智谋的。”
她见他眉眼悲伤,反而笑起来。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如此贼喊捉贼之恶劣行径,齐泽襄正暴怒发作,谁知蔺之铮站出来,开了口。
说起季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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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竟渐渐忘却了,往日的蔺之铮,还有个“蔺铁嘴”的外号。
她看向窗外过的繁华街景。
她反扣住时卿的手,摇了摇。
长青院追回。
时卿从她眼中感受到一巨大的无力和怆然,但他什么也
不了,只能握紧她的手。
时卿却还有话说:
季云烟听闻此事,虽心底愤怒,但也由衷惊叹蔺中堂之能。
刘鄂被蔺之铮的气场所迫,枪
战间不得已退步,说,他在郦南与一些拥田大
熟识,若追不回羲州的织机订单,便以南边的农械采买订单来补。
他冷眼横对刘鄂,层层问之,要如何追回订单。
“这样望着我什么。”
“一桩当天就能敲定的买卖,一波三折,最后竟闹了个入室恐吓、仓惶逃走的下场,时卿,你若是江源,会作何想?”
“那夜卿同江老板叙话,他话里话外对这桩生意抱有极大期待,况且若能晋升皇商,对他亦是无上荣耀。他如今所虑,无非便是将来在地方上是否会被官府刁难,投资无报,况且刘鄂既自曝了,想必也没有什么再威胁江老板的必要了。”
“所以他连夜不告而别,并非只是着眼邵阳朝局的一时之乱。”
季云烟看向远方若隐若现的骊山。
刘鄂从容而答,又加上一句,若陛下愿意授予他长青院副院长之职,他来出面协商,理所当然。
若追不回,又如何?
但她还是极力微笑地看向时卿。
“江源被拿作了刘鄂邀功攀上的棋子,受了委屈,他大可以一心投靠于我,来找我诉苦替他摆平,他为何不这样
?无非便是不信我,即便我是陛下的近亲,可他为何还是不信?因为,前几日程老领翰林诸人在朝堂上公然提议,说我以无职之
干预朝政,有违祖制,建议陛下将来不许我置喙政务。他们对于陛下格杀蒋由简、废黜程嫔不满,却知其二者过错、不能公然指摘陛下,所以只能将怒气撒在我
上。江源正是听闻了此讯,判断我是个没有将来可以指望的,这才失望离京。”
时卿答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