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不过得去，还由不得你说了算。”

        多年来，这件事几乎成了他的心病――

        他的张开又闭合，终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怕的是，自己真决心一往无前，到山穷水尽那一刻，出她的真话，才发现这一切都是他的一厢情愿，在她心里，他不过是聊以藉的消遣。

        “不只因你是国公之子、郦军最有威望的桓大将军，更因为你是雪峰岭的继承人，无论你与她私下如何，一旦要摆到明面、与她结亲，季家就能名正言顺与你桓家、与你室一族联合，到那时，光凭季氏与室氏的军力与江湖威望，就足以撼动朝纲，叫帝王寝食难安。退一万步，就算你真舍下桓家的脸面、雪峰岭的尊严，一心媵，可她皇兄那一关，你是断然过不去的。”

        可她本不知，他什么都不怕，他可以为了她，不要前途。

        对，比起悲伤，她心底更多的是愧疚，是无力偿还的自我痛恨。

        桓立轩倏地开了窍，缓缓点：“……嗯。”

        听到这里，他忽然想起时卿死后的那两年，她像行尸走肉一般，浑浑噩噩。

        只要她肯说一句、哪怕一句“我要你”，他都肯立时为她上刀山、下火海，掀了这非要拆散眷侣的阴暗天地！

        “我爱慕她！与你相比，只多不少，为何你这个定北皇子可以，我就不行？！”

        若说她悲伤至极，可那几年的眼泪，加起来也实不算多。

        桓立轩像被迎面重重挨了一拳，浑发。

        他早就明白，她是为他的前途着想才一再推开他。

        他放不下她，却又得不到她的全心。

        他既不敢前进，也不舍后退，更不愿旁人来替他拆穿。

        “我只问你一件事……她皇兄，会同意吗？”

        “我与陛下自幼一同长大，有着近二十年的兄弟情分，我桓家更是不二之忠，你那些对陛下的猜忌，本就是无稽之谈！”

        桓立轩心口一震，像有细针扎进膛，将他憋着的那口气一下子扎破。

        可她不说。

个情淡漠的，时卿死后，她愈发封锁自己，不许任何人靠近，在我们面前，她虽喜怒哀乐尽有，可她心底的主意和情绪，没人真正猜得透。我原以为，当年她与魏炀不过水之情，可她竟也动了心，只是死也不肯让人看出来，说到底，她害怕亏欠别人，而魏炀……她心觉亏欠太重，此生难还，于是彻底失了分寸，恨不能把当年的一切埋进土里，再不见天日，谁料却被我俩挖了出来，她重新面对那段往事……她不是恨我们，她是在恨她自己。”

        谢轻舟叹息，替他回答。

        他冷冷开口。

        在谢轻舟说这番话之前，桓立轩一直以为，她生气是因他们擅自打探。

        “什么叫我让她为难？”

        非但不说，他甚至从她的眼神和举止里看得出：她不要他。

        谢轻舟听他如此冥顽不灵，嗓底溢出一声轻笑。

        桓立轩猛然反驳，口剧烈起伏。

        “正因如此，你更不该让她为难。”

        “他不同意。”

        谢轻舟见他还执迷不悟，干脆挑破。

        他语气一转，讥诮反问：“好，那我问你，以李成弘那副傀儡中毒至深的模样，早在他自掘双目时就该失血过多而亡，他又是如何活到季云烟去看他的那日？你以为……这一切是谁的安排？”

        桓立轩绝望地闭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