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鹤滁六州已是姑姑的封地,你为何不沿苍伊河畔修筑军防,以挡宋军侵扰?”
“他……并没有封给季家。”
季云烟倏地松开手,重新倚回枕边,语气淡漠,仿佛刚才的凌厉只是幻觉。
陈念卿语气小心。
季云烟点点:“那便让他们二人入内照料扶墨。院中洒扫不必添人,人一多,终归会扰了扶墨清净,但每逢一旬,务必请排骨先生入府替他诊脉,此事断不可疏漏。”
念卿忙伸手替她顺气,却被她忽然一把扯住,下颌被她死死住。
“呵。”
她每次推门而入,院中寂静无声,从未见过小如的影。
“蔺大人……让我来问你。”
他口一震,心
几乎骤停。
“慧心曾想提他去
西院,可小如不肯,一直守在清乐居,照
父亲的旧院。”
“你饱读史书,齐季旧怨,该有所耳闻。复国之战,虽有季家之助,却并非顺遂无阻。你当时虽在邵阳,但蔺之铮手握军报,想必细节你也知晓七八分。”
少年一抬眼,便被她那双近在咫尺的眼睛牢牢锁住。
门口骤然传来一声低笑,二人心一惊,齐齐回望。
……他去了哪里事?”
少年愣愣点,颤声发誓。
“暮平王在西南大捷,夺下了南远四州。”
“哦?”她饶有兴致地挑眉,“说下去。”
说着,念卿从怀中取出一封厚厚的信封。
“这么说来,碑州和苍伊的压力便可缓解了。”
“接下来我要说的话,出了这间屋子,若我再在别听见一个字,你我恩断义绝。”
“你问。”
“我有一事不明。”
“这是从临昌寄来的,晋凉王的亲笔信,上午刚到,姑姑你一直睡着,我便替你收下了。”
眼前分明是张柔美绝艳的脸庞,每睫羽却都锋利得骇人,带着压人的冷意,裹挟着独属于她的幽香,倏然将他整个吞没。
“……是。”
“这话,你可问过蔺之铮?”
“好,还有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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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凝重的神色渐渐舒展,浮起几分久违的笑意。
“他封给了你。”
“既知内情,便明白陛下对我外祖父的忌惮极深,可战后,他仍将旧齐齐南,也就是如今的鹤滁六州,封予季家,你可知缘由?”
他姿态懒散,却面无表情。
他仍抱着谨慎的语气揣测着:“若你是寻常女子,将鹤滁六州封给你,亦或是封给季老将军,确无差别,可姑姑不同,你行事果决,从来六亲不认,他有意在鹤滁六州设置了两个主子,或许……就是想看你们内斗……”
可见,他的确是个忠心念旧、又不好大喜功之人。
她垂下眼,神色微微一敛。
她笑意愈深,循循善诱:“哪里不一样?”
院中一切仍依旧停留在时卿在世时的模样,连琴案上的弦,都干净得仿佛昨日才抚过。
“很好。”
“竟懂得举一反三,你蔺老师将你教得很好。”
季云烟先是一愣,随即仰大笑,笑声牵得嗓子生疼,止不住地咳了几声。
这些年,她偶尔会去清乐居小坐。
“你们姑侄俩好大的胆子,竟敢私下妄揣圣意。”
“封给你,和封给季家,是不一样的。”
她抬眼,笑着了
他的脑袋。
季云烟展开信纸,目光飞快掠过行行字句。
“姑姑的话,我绝不外。”
不知何时,房门已开,一黑衣的男人正倚在门框边,手中拎着礼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