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4 要挖邓慈的膝盖骨
夜色沉沉,营中篝火渐熄,只余零星火苗在风里颤抖。
聂则独坐在简陋桌前,披着一件单薄军袍,整个人陷进灯影之中。
连日绝食,他的面颊瘦削得厉害,chun色苍白,握笔的手因乏力而微微颤着。
他盯着空白良久,才缓缓俯shen,写下开tou――
“爹,娘。”
墨迹在纸上渗开,他的笔锋极慢,每落一笔,都像从shenti最深chu1抽走一寸力气。
他写自己战败被俘,未能守住东衢;
写自己此生无颜再见聂家门楣;
也写到东衢之役,敌将饶他一命,令他心中百感交集。
字字沉重,句句颤抖,末尾,他忽而顿住。
笔尖悬空许久,才落下:“此去黄泉,愿来世再侍爹娘之侧。”
信叠好,用砚压住。
他面上无悲无哀,只剩透彻的平静。
袖中藏着一把切肉的小刀,他取出,刀刃正对上自己脉口――
“聂将军。”
熟悉的嗓音从背后响起,他猛地一震。
“许多人劝我,说你不堪为大齐领将。”
刀仍悬着,他黯淡垂眸:“他们说得对。”
季云烟却轻轻摇tou:“我不以为然。”
她不顾季聪阻拦,坚持坐到聂则shen旁,抽出那封墨迹温热的遗书。
“你猜到我不会为难孤儿寡母,所以你派出素娘母子潜入我军,获取情报。谷间之战,你因此第一时间找到我军捆木平台,我猜,那一次,素娘一定将她手绘的地图交给了你。随后凭借这份地图,你协助胡厉英夜袭,找到我军粮草所在,引来焚粮大火……细论起来,齐军之中,我只中过聂将军之计。”
她展信,视线扫过遗书上颤抖的笔迹,继续dao:
“聂将军出shen武勋世家,用兵列阵,上阵杀敌,皆不在话下,这世上有智之将不在少数,可如聂将军这般多智而近妖者,实为罕见。”
“你……怕是抬举我了……”
“抬举?”
季云烟将遗书叠好,放回砚下。
“你知我初出茅庐,又易心ruan,所以东衢之战,你每一招都针对我而来,若守将换作桓立轩,你断不会派出素娘、又引火烧粮的,对不对?因为桓立轩,绝不会轻易中计。”
聂则沉默许久,终是点tou:“我军之中,多有传你妇人之仁者,我便猜你会收留素娘母子,你叫我回营传信,说缪家藏有金银珠宝,我亦知你是为分散我军仇忾,而并非真为百姓……”
“如何不是真为百姓?”
她蓦地提声嗤笑。
“我军进驻东衢后,可曾滥杀一人?可曾不顾百姓死活?我军为东衢疏浚水dao,修建水车,引水浇田,可曾zuo过一件恶事?齐军进城后又是如何?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纵有私心,可我真真切切不愿你的同袍再残害百姓……”
“东衢是我齐百姓,与你何干!”
聂则极力辩驳,神色却满是无法说服自己的煎熬。
“分明是你郦发动侵略在先……”
“若论先后,五十年前,何chu1不为齐土?此战,我军自页丘山入关,沿途所见皆是民不聊生,盗匪横行。入县进城,凡遇民之所诉,尽是冤屈!若新齐有明君治国、英将领兵,便不该以搜刮民脂为生、nue杀百姓为乐!时至今日,若他人还要辩驳谁才是正统,我只觉愚昧,可那个人,不该是自小饱读诗书、明理存真的聂则你!”
“善恶公dao自在人心。我虽希望你归降我军,可若你执意蒙昧、自欺欺人,我也无话可说。”
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聂将军,我珍视你的才能,也尊重你的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