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院前,篝火熊熊。
若说彼时在县北破庙,众人敬长公主三分,多因她的尊贵份。
胡靖安冷冷一笑,眸间暗藏算计。
“不过酷暑尸首易腐,恐生疫病,也怕污染了咱们的水源,姜总,你派几个胆子大的,今夜去谷间撒些石灰。”
虞顿了一下,龃龉
。
她点点。
虞一愣,喜上眉梢。
“没有了,末将出师不利,致使全军覆没,愿领责罚。”
她轻笑了笑:“走吧,樊将军他们还等着咱们吃肉呢。”
“她让我劝将军……莫再杀害东衢百姓。”
胡靖安眯起眼:“她还说了什么?”
“她还说……”聂则低声,“缪家东北角荒屋下,埋了金银无数……远胜全县百姓之和。”
“说了不用等我,怎都没开动呢?来来来……”
“哈哈哈哈……”
“这理由,诸位可相信?”
几位主事围在院中,烤着肉,略作庆功。
虞守在门外,一见季云烟出来,忙问。
她摇:“素娘咬死不认,且先关着他们吧,务必严加看守。”
“哦?”胡靖安冷哼,“那你说说,那毒妇凭什么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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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连忙笑着举杯。
“是!”
聂则垂着,声音极轻:“兴阳长公主……放了我。”
“既知错,便给你个罪立功的机会。”
聊完正事,几杯下肚,话题渐渐聊开。
“聂将军……全军覆没,你倒活着回来了?”
“是。”
“长公主,齐军败后,谷间一直没有齐兵靠近,只要那底下的木石和尸还堆着,齐军必不可能越过东衢谷去!”
“又是季云烟这女人!我必叫她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季云烟来时,她位子前的碗里已堆满了肉。
众将纷纷笑不信。
季云烟想起桓立轩临行前的那番话,又想到今日见到那些暗卫面上的木滞与空。
众将神情倏变错杂,各怀鬼胎地望向胡靖安。
此人分明大字不识,算起数来,张口便报,还分毫不差,这实在令她好奇。
众人举杯共饮,笑声渐起。
她替他斟上一杯,笑眯眯问:“樊将军,你从军前,可在账房过事?”
“长公主,审得如何?”
“那属下便派二十收夫去办,下边还有不少盔甲武,也一并收回来。”
“是,多谢长公主!属下定原话转告!”
“长公主,护着您的十二暗卫……近来有些疲乏。”
……
如今,她已成了整支军队真正的主心骨,凡事总想问过她,才觉稳当。
胡靖安笑得胡须乱颤,但眼底杀意更甚。
季云烟提起酒壶,目光落在一旁埋吃肉的樊彪图
上。
一转,瞧见刚进营的聂则,胡靖安一顿冷笑。
她叹息:“让他们都好好歇着,这些时日无需值守,若
不适,及时去找军中大夫。你与他们都是有功之人,回邵阳后,我要亲自为你们请功。”
“你带二十人去谷间收尸,清空路障,季云烟既舍不得杀你一次,想来,也舍不得第二次。”
眼下,正是探究之机。
“好,让他们上口罩,带回的东西也都撒上石灰,隔离静置。”
此言一出,笑声戛止。
“虽说战时不能饮酒,但只今夜,为庆祝再次击退胡靖安,略饮两三杯。”
营内霎时一静,接着哄堂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