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幸脸上面竟奇迹般未落,撑到今日。
“回、回殿下,明日午时。”
齐颂一把砸了酒盏,吓得堂下将军们瑟瑟发抖。
“未必。”季云烟眼神一沉。
“胡宝昌这狗贼,竟还要本王以区区两万兵死守端康,蔡勘都杀到本王家门口,本王如何能敌!!”
樊彪图恨得牙,拳
得嘎吱响。
“齐西承平日久,齐颂与宗政阴只知朝堂勾心,不通临兵布阵,南有蔡勘围城,东又逢‘十万大军’,这位端康王殿下定是吓坏了,只能出卖亲舅,暂且自保。若齐颂咬死不交兵权,这盘棋中尚且还有他的一席之地,哎,可惜呐……”
“本王等不及了!今夜就杀!本王要亲眼看着他们凌迟至死!!”
朱宽叹了口气,声音却带着笑。
一名将军盯着地上瓷片,认出这酒盏是沈公子赠给殿下的名贵之物。
……
“这狗娘养的胡宝昌!这样一来,你那离间计岂不全白费了!奇了怪,禄川哪来这么多兵?他们是无底吗!”
狱卒见两人乖觉,不再说话,转离开,石板上的脚步声渐远。
朱宽瞥了眼碗,望向对门牢房。
朱宽耸耸肩,扛着腕上的沉重铁链,继续大口扒饭。
可他只是低吃饭,一言不发。
“吃饭了。”
不同于以往的馊饭泔水,今夜饭食竟冒着热气,正经的白米饭,还有些青菜。
她思索:“胡宝昌若真还有十万大军可调,他就该在得知齐颂意图造反之际,派五万压制齐西,派五万来东衢支援,而不是退兵。”
“你别卖关子了,快说!”
“那俩放走鹤滁王的蠢货,何时斩首?”
“对啊!”
“若非那俩蠢货坏本王计划,丢了鹤滁王,我端康何以三面受敌,进退维谷!”
两人早就咬死了口供,着酷刑不吐真相。
“沈独翳回了西周,天高路远,等信寄到,蔡勘早将我端康夷为平地!”
狱卒脸色一沉,朝他啐了口。
二人皆意识到,断饭提前了。
他计上心来,小心:“殿下,不如……去信沈公子,问问如何应对吧?”
“要死的人,话还这么多。”
“从了,宗政阴已带兵出发了。”
可今夜,应是没有奇迹了。
“我是您救的,死过一次,没什么好怕的,只恨我脑子笨,若当时咱们各逃一边,说不定您还能逃出去。”
“为她而死,我心甘情愿。”
“但齐颂又是怎么肯白白交出两万兵和他亲舅舅的呢?”
樊彪图一拍脑门,惊喜之余,又觉得哪里不对。
鞭伤又开始作痛,连呼都带着抽搐。
阴影中,邓慈亦缓缓望来。
邓慈的嗓音很低,很轻,像在温柔倾诉,却带着一种近乎病态的满足。
狱卒幸灾乐祸俯视:“因
急放跑了重犯,爷在牢里这些年,还
一回听到这么新鲜的死法。王爷气得不轻,说今晚就送你俩上路。多吃点,下辈子
个太监,把命
子割了,省的误事丢了脑袋。”
齐颂一听,面色更冷。
沉默良久。
他靠着墙,眼神黯沉如死水,盯着前方唯一光亮洒下的角落,那是他想象中她会站着的地方。
“殿下恕罪,末将并非此意……”
“我是姐姐救的。”
樊彪图急问:“那信上可说,端康王从命了没有?”
邓慈垂眼,嗓音嘶哑:“是我不好,心,没杀了那放牛小童。”
“你的意思是,本王没了沈独翳,就诸事不成了?”
邓慈忽然轻声:“我也不怕死。”
“禄川下旨,限端康王交出两万兵,编入禄川皇军,由抚西侯宗政阴率领,三日内出发,若端康王抗旨,禄川要派十万大军开赴镇压。”
邓慈顿了下,反问:“你呢?”
“太监不割命子,割那俩玩意。”朱宽抬
纠正
。
对面牢房中,邓慈蜷坐墙角,一破裂囚衣血痕斑斑,
可见
开肉绽,是被铁链
鞭反复勒打过,
肉破开再结痂,又被撕裂,血水与脓混成的斑驳
痕。
纸,眉越皱越紧――
牢内只剩下咀嚼声、铁链响和呼交错的沉静。
……
季云烟垂眸一笑,语气冷淡。
“我猜……蔡勘此刻,已率三万兵临端康了。”
朱宽望着他,忍不住问:“您怕吗?”
齐颂满腔怒气无从发,念
一转,忽而狞笑问。
齐西端康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