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没种

        刘村有大集，丁长夏tou一天晚上就开始想第二天要买点或是换点什么――多半是关于高载年的。

        他天天走山路，鞋底都磨破了，得买双胶鞋。天凉了，得买些新mao线，给他织两件mao衣，棉花也要买，天再冷就要穿棉袄了。

        高载年问：“我也去？”

        丁长夏正端着缸子喝水，腮帮子鼓着摇了摇tou，“你的鞋都坏了，怎么去。你要什么？我给你买回来。”

        高载年说：“那就不用了。”

        丁长夏去村里先找三骆汇合。

        三骆装了几捆油麦菜，几捆新鲜大葱，还有一窝小兔，这都是准备拿到集上卖的。

        父女俩到刘村的时候集市已经摆了一条街。他们把菜筐和小兔篓子放在市集的末尾，三骆席地而坐，长夏说：“给我点钱，我要买zuo冬衣用的东西。”

        三骆从feng了口袋的布腰带里掏了半天，掏出来一堆一块两块的纸币，丁长夏数了数，“就这么点？”

        “这还少？你满村里打听去，谁家把买来的人好吃好喝地伺候着？不年不节的，还zuo起新衣服来了？”三骆抽上烟，摸了摸腰包里所剩无几的纸票，“我活了这么多年，我都没说这么惯着自己。”

        丁长夏不耐烦dao：“你又说这种废话。那我不给他买了，我把你的旧棉衣棉ku拆了给他zuo一shen。你就冻着吧――”

        三骆刚要骂她，被她先一步堵住了话：“也别zuo新的，勤俭一点，不年不节的，你可别惯着你自己啊。”

        “放屁！”要不是竹篓子有小兔，竹篓的ying底现在就敲在丁长夏胳膊上了。

        丁长夏抓着钱挤进人群里了。

        集市的摊子摆在刘村大街的两侧，她先到zuo被子的摊子上买了三斤棉花，又去衣服摊前面挑挑拣拣。衣服摊在一种摊子里颇有排场，金属架搭得高高的，大老远就看到鬼魂方阵一般的没胳膊的半shen模特挂在金属架上飘。丁长夏本来想给高载年买件nuan和里衣算了，就不给他织了。但掂了掂手里那几张零钱，她问老板买了一双胶鞋就走了。

        衣服摊对面有对夫妇支着张大面案，一个人擀面，另一个人守在陶瓮一样高的圆炉前面zuo烧饼。烧饼从炉子里夹出来，脆壳上冒着芝麻香气。摊主两人都认识长夏，看见她就问：“包上两个？”

        往常赶集，尤其到冬天的时候，三骆有时会买上两个烧饼，他自己一个，长夏一个，再去杀羊那家打一碗杂碎汤，到家兑上热水，一碗变成两碗，用烧饼泡汤吃。

        计划要买的鞋子、mao线和棉花都买好了，还剩下点钱。长夏的手在衣兜里暗暗数出来六枚一角钱ying币，打算买三个。现在有高载年了，有什么不能不给他吃。

        可是他吃得多，一个不见得够，长夏又数了四枚ying币。三骆一个，她一个，高载年三个，这个大个子总能吃饱了吧。

        热腾腾香penpen的烧饼用报纸包着，她真想让高载年趁刚出炉吃一口，上壳脆得掉渣，中间是ruan的，一层叠一层，最底下是有点糊的ying嘎巴，pei上杂碎汤，吃完了歪在tang烘烘的炕tou眯上一觉，得舒服成什么样。

        丁长夏花光了钱，突然想起来，要zuo棉衣，只有棉花不够，还要有布才行。

        三骆见丁长夏回来，又朝他伸手，一下子急了：“没钱！”

        丁长夏说她跟人家卖布的说好了，碎布tou可以不要钱，用两只小兔换就行。

        三骆说：“那也不行！你再说我就把他宰了按斤卖！”

        丁长夏不提要钱了，三骆嘴里还骂骂咧咧，说丁长夏和高载年一对赔钱货，“养你们两个不如养tou猪。”

        “那你让猪给你生孙子去！”

        三骆吐了口nong1痰：“孙子呢？猪不能生，你生了？没用的货挑个没种的男人……再生不出来，让他gundan！村里那么多男的……”

        “你少扯这些！”丁长夏抢断三骆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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