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邮递

        过了几天，高载年又去打方片，到了栓子家门口，却发现他和他小伙伴们同时爽约了。栓子nainai告诉他：“都在小卖bu看摩托车呢。”

        邮递员来了。

        邮递员不光送信件和包裹，如果车上有空，也会帮栓子爷爷从城里给小卖bu进些货物，投递的时候一并捎来。

        每当邮递员骑着摩托车突突地进入村里，小孩就会追着摩托车尾筒子里冒出来的汽油香味，一路追到小卖bu。

        栓子家的院子宽敞，影bi墙后面有棵长了不少年的柿子树，这个时节满树都是浅桔色的脆柿子。栓子nainai用长杆勾了几个长熟的柿子下来：“来都来了，在家里歇会儿吧。”

        高载年说：“谢谢大娘，不吃了，我也去看看热闹。”

        摩托车支在小卖bu门外，一圈刺刺的黑脑袋围着摩托车，眼巴巴地想坐，邮递员把邮包卸到地上，说：“坐吧，一人上去坐一下，但是不许碰车把啊!”

        小孩们轮liu往摩托车上爬，邮递员把栓子爷爷要的货和绿色的大邮包放到玻璃柜台上，然后坐下来，栓子爷爷给他倒了一缸子热水，让他nuan手。

        邮递员说：“出门的时候天还ting晴呢，走到一半，变天了。chui得我……”

        栓子爷爷往缸子里添了一勺白糖，问：“今天要送的多不？”

        “不多，但是有个挂号包裹。”      邮递员dai上老花镜，眯眼看包裹上隽秀的字，“丁长夏收……”

        谁家有什么人，邮递员都知dao。丁长夏几岁的时候爱看摩托车，现在早过看摩托车的年纪了。邮递员抬tou往人群里看了一圈，确认丁长夏没在，喝完了栓子爷爷招待他的热糖水，起了shen，送包裹去。

        栓子爷爷说：“她成家了，在地里住呢。”

        邮递员只熟悉各家在村里的地址，却不知dao谁家的地在哪里。

        栓子爷爷给他说，这么走，那么走，再这么走，再那么走，就到了。

        邮递员只关心一个问题：“离这多远？”

        “不远，十几里地。”

        邮递员摆了摆手，“来回三十里地，那不行。送完这一趟，摩托车剩下的油不够开到最近的加油站。”说完，他问站在玻璃柜台前面对着泡泡糖垂涎的小孩，“想吃这个糖？”

        小孩点了点tou。

        “这三卷泡泡糖，我都给你买了，你赶紧去地里，让丁长夏来取包裹。”

        这小孩说：“她男人就在外tou院子里呢！”

        人实在太多，高载年没能挤进小卖店里来亲眼见见邮递员。

        小孩一说，邮递员一拍大tui，“那好啊！”他给小孩买了一卷泡泡糖，然后扯起嗓子往屋外喊，“哎，丁长夏家的――”他一喊，高载年才穿过一颗颗长刺的小黑脑袋，往小卖bu里tou走。

        小卖bu开了快三十年，一开始屋里的地面和路面平齐，后来门前的路越垫越高，小卖bu内bu的地面就好像沉入了地下。高载年急着进门，卖过门槛，一脚踏空。

        “不是什么重要指示。”邮递员笑dao，“丁长夏的包裹，你给她签收一下。”

        高载年尴尬地也笑笑：“我不想耽误您时间嘛。”他拿过笔，问，“签哪？”

        邮递员给他指了指，他一看，“这说了要本人签。”

        邮递员说：“你就签吧，签完给她拿回去就行了。”

        高载年犹豫地签完，问邮递员：“村里没有邮筒，丁长夏要寄信都得把信交给你？”

        邮递员把圆珠笔放回兜里，闻言抬起眼pi问：“你要寄信啊？”

        “不不――”

        邮递员说：“我来送信，走的时候就把要寄的信收好带走了，要不就是谁要上镇里的时候，你让他把信捎到邮局。”

        “这么回事啊……”高载年搓了搓手，“下次丁长夏要寄信，我就知dao怎么给她寄了。”

        “够勤快的。”邮递员拿出几封平信来，念收信人的名字。

        托摩托车的福，各家小孩已经聚集在小卖bu，不用邮递员亲自走到村里各家去投信，只要念名字，这家人的小孩或是邻居家的小孩就会过来把信领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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