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爹
第二天,天光大亮,窑dong里的两个人还熟睡着,完全忘了玉米熟了,这几天全村都在热火朝天地收玉米。
三骆先帮兄弟家收了,今天带着兄弟侄子们来自家地里收。
收割机太贵了租不起,收玉米还要用最原始的方法,把整棵玉米割倒后垒到一起,再徒手往下掰棒子。
农ju都在关高载年的那个小窑dong里。
一行人到了窑dong门口,三骆拉开门,就看见长夏和高载年贴着shen子睡觉。三骆大骂了声懒dan,两人登时醒了,高载年一惊,原地蹦了起来,丁长夏被窗外的光线刺得皱了皱眉,慢慢吞吞坐起shen子。
“都要晌午了还不起!不知dao今天收玉米啊!”
“行了,这么大嗓门。”丁长夏挠了挠纠成一团的发尾,“我们吃个早上饭就去。”
黑狗堂哥瞧见晾衣绳上晾着的女人的衣ku,又往门里瞟,意味深长dao:
“三叔,要不让人家歇一天吧。看样子昨天晚上累坏了,今天去地里也是两tui发ruan,干不了什么活。”
三骆脸色更难堪了,径直走到窑dongdingtou,拿了镰刀和草帽出去。他把耳朵上夹着的烟拿下来叼在嘴里,正从兜里掏洋火,一个年龄不大的男孩气chuan吁吁地跑过来:
“三舅爷,你家玉米被人割了!少说也有半亩!”
“被谁割的!”
男孩说:“不知dao,我跟我爹妈去地里刚看见的。我们早早就去地里了,快割到你家的地的时候,才发现你家玉米倒了!”
丁家河的人沾亲带故,但谈不上团结。
资源有限的地方,争起来特别狠,争水,争地,争院墙投下的影子,或者并非为了争什么,只是单纯看不过眼,有时候一大家打另一大家,有时候一小家打另一小家,亲父子,亲叔侄,亲兄弟,谁和谁都不保证能好上二十年。
黑狗堂哥说:“指不定谁半夜偷偷干的。”
三骆一激灵,竖起眉mao瞪住长夏――她昨晚说要来地里,他叫她让高载年去地里守夜看着玉米,她信誓旦旦地说一定让他去。结果呢?两个人舒舒服服dong房花烛上了!
三骆回tou看见一家子爷们儿都用暧昧的眼神看着长夏和高载年,气得tou发懵,必须zuo点什么挣回面子。
窗台上放着扫炕的笤帚,三骆一tiao,越过炕面,把笤帚抓到手里,自己握着笤帚须,用笤帚把狠命地抽打长夏。长夏没有躲过第一下,惨叫一声,觉得小臂骨tou像断了,反应过来后便满屋满院地逃窜。
“让人家割了半亩!一共就六亩地!还说看着,看着,看你娘的祖坟!就知dao干那事!贱货!狗cao2的!”
三骆追着长夏又打又骂,长夏跑得快,笤帚太短打不着她,他冲进屋里拿起gen掏炉灰用的金属长钩去抽她。
丁家的爷们儿们站在院里摇tou感慨,这个丫tou怎么这么误事,看把她爹气得。
高载年被这阵势吓得够呛。
他这些天就是挨这样的打,炉灰钩抽到丁长夏背上那一刻,他背上就热辣辣地疼了起来。他愣愣看着,要说三骆有心把丁长夏当场打死,他都不会怀疑。
过了一会儿,丁家爷们儿们陆陆续续说:别打了,小媳妇都贪嘴,她也不是故意的。
三骆一听,人来疯一样,竟能用一gen细细的炉灰钩把人的后背打出闷闷的响声。
“别打了!”
高载年不知dao这话是怎么从他的嘴chun里冒出来的,也不知dao自己怎么就挪得动灌了铅似的两tui。
一眨眼,他已经不在窑dong里,而在院子里,在一群把丁长夏的惨叫和鲜血当成刺激表演的男人们面前。
三骆的右手握着钩子向左肩膀扬,蓄力要打,高载年死死地抱着三骆的胳膊。
“你?”
三骆shen子一晃,甩开了高载年,并且连他一起打。
高载年额tou上没防备地挨了一下,眼泪嗡的就出来了。但他又上去把三骆胳膊抱住。
三骆把后槽牙咬得喀喀响。
憨厚五官摆出的神情却像杀红了眼的屠夫,看高载年一眼就让他tuiruan。
两人对峙,高载年hou咙很干燥,想咳血。
他这才开始害怕,后悔。
chuan了几口气,院子里的人都听见他说:“爹,还有五亩地玉米要、要收呢,打坏了,人手、人手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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